至少在刚刚没反应过来的那半秒里，短暂冒出的希望简直像点燃了自己的脑子一样让人兴奋，虽然随后就被理智浇灭变成了失落。
林夕按灭屏幕，无助的歪头看向窗外的明月，现在的他已经连顺手处理垃圾短信的心气都没了。
这几天的努力、白天主治医生传递的噩耗、中午同班同学分享的糟糕处境，这一连串的事就像是连环噩梦一般压得林夕喘不过气来。但真要噩梦就好了，只是做梦的话还能醒来；而不是像现在，被现实压迫得无法入睡。
无法入睡时，林夕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些怪点子：
假如呢？虽然一眼假，但是假如那信息真的呢？
短信的内容是简单的介绍＋链接，属于那种最容易识破的群发型诈骗文案，但认真讲从逻辑上来说也不能就此断定是诈骗短信，通过文风判断诈骗只是经验判断罢了，经验判断可是最容易出错的东西。
说不定这条短信背后的人是真有东西，只是语文学的不太好呢？
林夕点开短信页面，正襟危坐，思绪发狂了一般为短信背后的陌生人开脱，并且真的开始犹豫要不要点那个链接。
虽然一万个想法都判断说是骗子，但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不对，就算是假的我也得试试，为了妹妹，就算是骗子我也得会一会。
左手点击链接，弹出一个游戏一样的用户协议页面，点击同意然后确认。
原来是游戏推广吗？
点完确认，手机屏幕直接全白，林夕想强制阻断，但却连强制关机键也不起作用。
“噗——哈哈哈...原来是病毒。”自嘲的放浪笑声用来形容自己的无理由行径。
“我这是在干嘛呢？我现在已经到了要用垃圾短信欺骗自己的地步了吗？”
林夕将手机随手放在一边。
失控的手机上，全白屏幕浮现出现文字。
【爱丽丝加载中……】
【加载完成】
【数据库加载中……】
【加载完成】
【正在开机……】
哔——
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吓了林夕一跳。
什么玩意，要爆炸了？
林夕的第一反应是把手机带出病房。
病房外的午夜走廊上，随着手机屏幕发出蓝粉色的光晕，那光晕慢慢汇集凝聚变成手掌大小的人型全息影像。
“您好，主人，初次见面，我是爱丽丝。”
一位身着粉蓝色女仆装的小萝莉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手机屏幕正上方。
林夕仔细查看，这角色建模精细，线条可爱，若是平时在网上刷到了自己大概会夸一句：画工不错，可爱。
但是此刻出现在被黑了的手机里，只让人觉得惊讶：虚拟人？现在的诈骗行业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小女仆旮旯着脑袋，看向疑惑的林夕。
随后立马会意。
“您好，主人，初次见面，我是爱丽丝。”
“我没发呆，你不用自我介绍第二遍。你是谁？从哪儿来？”
小女仆爱丽丝闻言，眉眼灿烂，激动的自我介绍道。
“您好主人，我是国家数据中心信息收集AI，代号A0355944683，名称：女仆爱丽丝。”
哦？林夕心里哦一下。看来经典骗术要来咯，目前进度是先套个官方马甲骗取信任。
“好的，爱丽丝，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爱丽丝兴奋十足，之前碰到的人都当自己是骗子，唯有这次：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好的，主人，爱丽丝是带编制的信息收集AI，目前的任务是收集梦境技术有关的信息，所以需要您的帮助....嗯，我想想，您妹妹好像目前处于D2状态吧，让我扫描一下您妹妹的大脑给您看结果，您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林夕已经动火了，但还是勉强压制住火气，问。
“先等等，爱丽丝，先别说这个。你刚才是怎么控制我的手机的？”
“啊，这个嘛？主人，我没有控制手机的能力，可能是刚才启动时手机内电流过大导致的关机键失灵。原来主人还以为是我控制的啊，嘿嘿，我还没有那种能力呢。”
“好的，那你现在就准备去骗别人吧，可恶的骗子居然还想扫描我妹妹的大脑？”
说着林夕就抄起手机，直接按下关机键。
屏幕上的小女仆面色突变，极力劝阻。
但林夕动作更快一步。
啪嗒-
哎？
啪嗒-啪嗒-
“手机怎么还是关不了啊？”
“主人，估计是刚开电流过大把关机键电路烧坏了。”
“那我直接给你摔了换一个...”
“呜呜呜~别，主人，别摔我，我是真的能救你妹妹。”
此刻的小女仆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你还聊我妹妹的事是吧？你刚才要是不聊这个我反倒不会生气！还有，我可不会傻到为AI的假哭动容。”
说完林夕就作势要摔。
“主人，D2+的苏醒案例数据我全都有，你别摔我...”
甩手向下的弧线急忙化作反手接起的姿态救起手机，林夕也因此没掌握好平衡因而在医院走廊上展示了足球假摔一样的翻滚。
翻滚过后，赶忙掏出手机查看。
“还好还好，手机没摔。”
接下来就是严肃审视小女仆：“爱丽丝，你真的有苏醒病患的案例数据吗？”
“那是当然，我可是带编制的AI。”
“诺。”爱丽丝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撩起裙摆一角的内侧，很谨慎的防止走光，裙子内侧是一张规整的条码。
“看，这就是我的AI身份认证条码，我发到你手机上了，你可以去查查，包正规的。”
在2525年，一般的AI虚拟人是无证无码的；但如果是商用AI虚拟人，便需要证照齐全；如果有可追踪可认证的身份条码，那便是身负公职的AI虚拟人。
但因为历史原因，AI管理人类的举措会招致非议，所以这些AI虚拟人必须要透明可查，所有行踪、操作都可追溯可监控，所以身份条码制度严格而可信。
因此当林夕看到条码，心中的怀疑顿时打消了大半。
滴答——手机收到一张图片文件，点开后用手机识别，果然跳到了国家数据中心的官网上，对比官网上公示的AI信息，没想到还真是带编制的AI。
“嘿嘿，信了吧，还摔不摔手机了？”
林夕心里转而再次燃起了希望。
“我信我信，不摔了，那你快说说，要怎么救我妹妹？”
“嗯~我是...是信息收集AI，可不是治病AI，要我帮你救人那可不容易哦。这..这样，你手机没电了，我现在说话都有点结巴，先给我充上电。”
“好嘞。”听到妹妹有救，林夕直接打算拿她当‘佛’供着都行。
不过这位‘佛’好像不收香火钱，给她放在可充电的桌子上就行。
“我作为信息收集AI可是有工作任务要求的，也就是KPI，你得先帮我完成KPI，我才能帮你。”
这小女仆，怎么还一套一套的，不过只要妹妹有救，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说吧，你要怎么救我妹妹，然后我要帮你做什么？”
“嘿嘿，这两个说起来也是一件事。D2型都有原梦主你知道吗？”
“原梦主？”林夕想起中午白雪霁说过的话“哦，你说的是那个主动开辟梦境然后顺带着害我妹妹D2的人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D2的发病原理其实是患者被D１造梦产生的特殊磁场俘获而失去了自我意识，D2和D2+的区别就是是否被完全俘获而已。但恰好的是，当原梦主的苏醒时，会产生同样特殊的解梦磁场，只要苏醒时D2患者在D1原梦主周围，就大概率能解让D2患者一同苏醒。”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D1苏醒了？但是D1比D2不是更难治疗吗？”
林夕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知所措。
小女仆却是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说：
“没错，到这里就要靠我出马咯。简而言之，我将帮你进入D1梦主的世界，然后由你想办法，不管是揍一顿也好，骗也好，劝也好，反正都是在梦里，只要你能让梦主放弃梦境回到现实，我就能在这个过程中收集梦境的完整信息完成我的KPI。”
“好，让我去试试。”林夕看看身周。“那我要怎么去呢？”
“进入梦中的第一步当然是睡觉咯。”
“但是我刚好今天失眠怎么办呢？”
“这个好说。”
小女仆说完掏出一柄大自己十倍的玩具锤子，林夕被吓了一跳，但因为是虚拟的影像也只是吓一跳而已。
“这虚拟锤子能治疗失眠吗？”
“不能。”
“那...”
“但能把你敲晕。”
小女仆爱丽丝挥动锤子径直朝林夕头上砸下，林夕没有痛觉，但一秒陷入昏迷。
......
喝——
林夕惊坐而起，刚刚的锤子是什么玩意，直接给我锤断片了？还有，我这是在哪儿？
眼前是陌生的房间。
浅蓝色墙面、浅灰色的地面、以及其中陈列其中数量多到深黑不见尽头的阵列服务器。
林夕处在这巨大空间的一角，墙面上的灯照亮了角落里安放的几台设备，而‘巨大的爱丽丝’正在其上操作着什么。
“爱丽丝，你怎么变大个了。”
眼前的爱丽丝比之前大了快十倍。
“主人，欢迎。不过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我才是我的真正姿态，身高143cm，裙子的精细度也完美符合原设定，在梦境里的我就是可最完美的状态哦。”
“梦里？”
“是的，主人。这里是国家数据中心的公用梦境，无论时空都是1：1的实时还原了数据中心现状的梦境。”
小女仆一边忙一边介绍，AI自带多线程，一心二用信手拈来。
林夕抬头环顾，楼上的办公室里果然有着若干真人在其中办公，但是这里只是现实世界的模拟，所以任自己怎么挥手也不会有任何人回应。
“看来都是假的啊，一个个都没反应。”
“他们只是看不见你而已，你的信息他们接收不到，可不代表他们是假的哦。
诶，终于出来了，主人你快过来看。”
“什么东西出来了？”
“目标白露晞的梦境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