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叶知瑶，也不得不在周身化出灵气，以此削减异味，保持颅内清醒。
厅堂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伏在地，每一具皆喉间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伤口整齐得令人心惊胆颤。
死者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两名幼童，不过车轮之高，但此刻却毫无例外的面容扭曲，双目圆瞪，仿佛在最后一刻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结局。
鲜血早已干涸，在地板上凝结成红褐色的蛛网，顺着砖缝蜿蜒至叶知瑶脚边。
顾知晓立于厅中央，衣袍无风自动，指尖正掐着一道探查法诀，青光流转间却是戛然而止。
他眸中不由得浮现一抹黯然，喃喃道：“此人功法似乎在我之上，我的法诀辨不出路数。”
闻得此言，叶知瑶轻叹一声，做出失落模样，实则不然。
昨晚获得的‘心明眼亮’，此刻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乃是绝佳的试验机会。
但烦人的是，使用‘心明眼亮’的代价实在是大，维持久一点便会头昏脑胀，所以平时不能随时随地释放，得用在刀刃上。
正当她欲要查探之际，忽听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叶知瑶循声看去，就见林昭立于一侧墙边，拳头重重的砸在墙壁之上，势大力沉，险些没把承重墙砸塌了，但实则已收了九分力道。
他紧蹙眉头，面色愤怒的同时眉宇间又隐有一丝哀伤，而在他的脚边，赫然躺着一具仰躺在地的中年男尸。
那尸体似乎很特殊，不同府内其他尸体，身着靛青色武袍，衣襟金线绣着陈氏家纹，腰间还别有一块断裂的鎏铜令牌——大抵是该武馆之主无疑。
男尸灰白的脸上胡须凌乱，怒瞪的瞳孔中凝固着惊愕，看样子，应该是在场第一个被那散修杀的人。
“公子怎么了？”见此，叶知瑶出言关切，缓步走去。
林昭眼眸低垂，紧盯着地上男尸，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无事。”
于此，闻声望来的顾知晓也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查探线索。
叶知瑶看着地上男尸，试探的问了一句：“公子可是认得此人？”
“的确。”林昭微微扬起头颅，似在思考，“此人从前是我林家武馆的一名弟子，在我儿时还经常给我买糕点吃，所以还算熟络...只可惜，十几余年不见，再见却是如此场景。”
叶知瑶没有多做言语，只是默默的吐出四字：“还请节哀。”
由此还可见，林昭在凡俗的势力绝对不凡，就连曾经武馆的一名弟子，今日都可开枝散叶，在此地创立一家昌盛武馆...
这也合乎情理，毕竟林昭年纪轻轻，便已武道大成，可见一斑。
林昭宛若释然一般，轻笑一声：“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言罢，他便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顾知晓。
后者忙碌半晌，也终于死心，只得叹息一声：“全无痕迹，看来在这武馆内，暂时是寻不到线索了。”
“那要不要现在立刻动身，前去另一处的山寨？”林昭此刻恨不得马上找上那幕后散修，便当即提议道。
顾知晓摇摇头：“不，调查一件案子，弄清凶手的动机也尤为重要，林师弟，莫要乱了方寸。”
此话一出，叫林昭心灵一震，眸底那几抹浮躁之意也即刻消散。他拱手道了一句：“抱歉。”
趁着二人交流之际，叶知瑶不动声色的短暂发动了‘心明眼亮’。
一刹那，世界再度陷入了一片黑白，而在黑白中，除却他们留下的灵气痕迹外，还有一抹极为扎眼的长条痕迹，赫然摆在大门中央，一直延伸至院外，朝大街的方向去了。
从灵气的浓度来看，应该才留下没几天，再加此城已被阵法封锁，那散修估计跑不了多远，没准就藏匿于街坊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到城内街坊询问把，大街上毕竟还有几个人。”叶知瑶提议道。
见此，顾知晓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迈步朝外走去：“可以，我们现在便回大街上，自街坊间打探关于武馆的消息。”
...
三人来到最初一开始来到的大街上。
大街上，依旧萧瑟，原先来时还有几人，此时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宛若空城。
道路两侧俱是房屋紧闭，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此刻天色明亮，却是一人都没。”林昭蹙起眉头。
顾知晓面色沉重，叹了口气：“估计是此地的驻守弟子嚣张跋扈惯了，当地居民见我们到来，便心生惶恐，不敢出门。”
“待此事了却，我定要上执法堂好好说道一番这里的情况。”林昭传蹙眉，语气忿忿不平。
“宗门镇守万顷范围，难免会有蛀虫滋生。”顾知晓也亦是如此。
叶知瑶居于二人身后，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便不动声色的再次发动了一次‘心明眼亮’。
结果出乎意料，眼前并没有半点灵气的踪迹，就好似那散修并没有来过此地一般。
然后一转头，便发现并非如此，那灵气痕迹，竟是近在咫尺。
这是一间药材店铺，半掩着门板，有人探头张望的眼神中满是警惕，当叶知瑶目光投去的一瞬，那人又迅速缩回阴影消失不见。
而那灵气痕迹，便进入了这间店铺。
屋内的人似乎很怕他们，灵气痕迹也流向这里，两种线索皆是指向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店铺...
于此，叶知瑶眯了眯眼睛，可还不等她再做提议，林昭便抢先一步说，道：“相较于平常人家，在当地做生意的商家，肯定知晓的更多些。”
凡俗间传闻的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穷读书富习武。
毕竟一习武，整日挥霍精力，不吃点药材滋补滋补，身子肯定吃不消。
所以，该店铺常年在当地做药材生意，自然避不开与武馆之类的打交道，询问店主再合适不过。
“有道理。”顾知晓点头，对此也是认可。
言罢，林昭扭头看向一旁的药材店铺：“正巧，这边就有一间店铺，我们可以进去做番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