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子陌抵达长歌城中央广场时,眼前的景象与克洛托学院门前的冷清截然不同——这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黑压压的人群几乎填满了偌大的空间。

“公告……得先看公告。”这一次,苏子陌总算没再一头扎进队伍里,而是挤到了张贴着考试规则的巨大布告栏前。

“让我仔细瞧瞧……”他凝神望向那写满了整面布告的细则,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一旁的叶青萍看着他这副煞有介事“研究”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又来了”的无语。

“原来如此!”苏子陌忽然抚掌轻呼,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仿佛拨云见日,“这考试分设不同赛道,本意是遴选各领域英才,但这规则……恰好可为我所用。”

“但愿你是真有高见,而非一时兴起。”叶青萍又开始怀疑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苏子陌也不在意她的质疑,压低声音解释道:“关键在于规则本身。各赛道选拔流程一致:先积分赛海选,决出十六强;再行淘汰赛。最终,前四名及表现优异者,方能获得入学资格。”

“以常人的思维,我肯定是选元素力赛道。但我心知肚明,如今风元素之力尚浅,正面强攻非我所长,纵使昨天已经学到风刃,也实在是不够保险。”他话锋一转,眼中锋芒毕露,“反观这剑修赛道,倒是一条捷径!”

“剑修积分赛,仅限使用考场提供的木剑。规则以击中部位扣分,若命中要害,则一击制胜。”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笃定,“而真正的关键,在于淘汰赛阶段——届时,可以使用自备武器!”

苏子陌的目光落在自己腰侧,那里悬着的,正是父亲苏临安所赠的天级宝剑“羲和”。他指尖轻轻拂过剑柄,低声道:“有此剑在手,只要我能跻身淘汰赛……便已胜券在握。”

他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了然:“不过说到底,这也是贵族阶层心照不宣的优待。明面上,除了贵族特招,还单开此考给平民一线生机。可贵族底蕴深厚,资源唾手可得。即便拿不出天级神兵,弄把玄级上品、地级中下,亦非难事。唉,世道如此,何处皆然。”

叶青萍听完他的分析,沉默片刻,抬眸直视他,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计划听起来很有道理。只是,少主你……会用剑吗?若连积分赛这关都过不去,一切皆是空谈。”

苏子陌闻言,侧身面向她。广场喧嚣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退去,他抬手搭在叶青萍的肩膀上,目光却沉静而坚定地锁住她的双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相信我吧。这入学的资格,我一定亲手为你取来。”

…………

城郊,一处由青石垒砌的宽阔比武场,此刻已是人声鼎沸。看台上座无虚席,观众们交头接耳,目光灼灼地投向中央的擂台,空气中弥漫着对时隔多年重启比赛的浓烈期待。

“诸位!”身着锦袍的主持人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全场,“入学考试,剑修赛道第一轮,即刻开始!让我们拭目以待,今日的英才们,将为我们奉上何等精彩的剑技对决!”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好奇着第一场对决会如何拉开序幕。

“第一场!”主持人朗声宣布,“宫具仁,对战,云翎世家——苏子陌!”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世家子弟对平民?”

“无妨,积分赛都用木剑,还算公平。”

“云翎苏氏的人?长歌城苏家未曾听闻此名号啊……”

议论声中,一名面相朴实、身形精悍的剑客稳步踏上擂台。他手持一柄考场制式木剑,目光沉稳地扫视四方,静候对手。

然而,擂台的另一端,却始终空空如也。

时间点滴流逝。观众席上的期待渐渐转为不耐,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甚至夹杂着几声催促的嘘声。

主持人额头微汗,一边安抚观众“稍安勿躁”,一边焦急地望向入场通道,心中权衡着世家颜面与现场秩序。

“罢了,”主持人心中暗道,“此人名不见经传,想来也非苏家紧要人物,得罪便得罪了。”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

“鉴于苏子陌选手……”

“且慢——!”一声清喝自武器库房方向骤然响起。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十几柄木剑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枝,以一种杂乱无章、近乎滑稽的姿态地飞上半空,然后一齐地砸落在擂台中央。

在散落一地的木剑堆里,一个身影狼狈地钻了出来——正是苏子陌。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脸上挂着几分尴尬却不失从容的笑意:“抱歉,抱歉,挑选武器花了点时间。”

全场寂静。观众与主持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写满了同一个疑问:这谁啊?莫非走错了场子?抱这一大堆木剑上来,是要干嘛?

苏子陌无视了那些惊诧的目光,从容站定,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敢问主持人,考试规则中,可有明文限定积分赛选手只能持一柄木剑?”

主持人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想规则细则——淘汰赛阶段的确有“仅限使用一件自备武器”的条款,但积分赛规则只规定了使用考场提供的木剑,至于数量……似乎真的没有提及。

但谁会想到有人会抱走十几把木剑啊?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个……规则确实未曾限定数量……”主持人艰难地承认,心中已打定主意赛后立刻上报此等“钻空子”行径。

“如此甚好。”苏子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那么,烦请宣布比赛开始吧。”

“呃……好,好吧。”主持人无奈地挥手下令,“比赛开始!”

宫具仁也被苏子陌这出人意料的登场和满地的木剑弄得有些发懵,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心中嗤笑:抱再多剑又有何用?你不过两只手,难不成还能同时操控所有木剑?

然而,苏子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并非虚张声势。

比赛开始的号令刚落,他便猛地将脚边堆积的木剑踢向半空。刹那间,十几柄木剑如同被惊起的蜂群,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或直刺、或斜劈、或横扫,铺天盖地般朝宫具仁笼罩而去。

宫具仁脸色微变,急忙挥舞手中木剑格挡。一时间,擂台上武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他身法倒也敏捷,左支右绌,竟将大部分飞袭而来的木剑一一弹飞。

这些木剑力道虽猛,但毕竟是钝器,并无锋锐杀伤,格挡起来虽吃力,却也暂时无虞。

“哼!雕虫小技!”宫具仁挡开最后一波飞剑,心中稍定,一边快速拉近距离,一边忍不住出声嘲讽,“这就是你的奇招?等你这堆破烂扔完,我看你还能……”

话音未落,苏子陌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已如鬼魅般在他身后响起:

“你再回头看看呢?”

宫具仁浑身汗毛倒竖,猛然回头。

冰冷的木质触感,正轻轻压在他颈侧的大动脉上!苏子陌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欺近他身后,手中仅剩的一柄木剑,稳稳地抵住了他的要害。

头部、颈部——皆为规则明定的要害之处。

宫具仁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苏子陌,声音干涩嘶哑:“你……何时……”

“在你全神贯注应付那些‘破烂’的时候。”苏子陌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声东击西,扰敌心神,再趁隙而入,直取要害。此乃用兵之道,亦是……取胜之道。很简单,不是吗?”

胜负已分。

主持人张了张嘴,看着擂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高声宣布:“比赛结束!获胜者——苏子陌!”

短暂的寂静后,观众席瞬间炸开了锅。

“卑鄙!”

“无耻!这算什么剑术?”

“投机取巧!胜之不武!”

“滚下去!世家子弟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嘘声与谩骂,苏子陌神色自若。他随手将木剑抛回武器堆,目光扫过激愤的观众,耸了耸肩,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喧嚣中:

“取胜之道,本就该善用规则,洞察人心。这不过是开始,真正的‘奇招’……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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