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谢祁阳起身，想去找那老妇人说理，他因自己而受罚，哪有自己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祁阳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瞬间，呼吸为之一窒。
门外哪里还是那个穿着破旧灰裙、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站在门口的，分明是一位风华绝代、气势如虹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青丝如瀑，在昏暗的烛光下流淌着墨玉般的光泽。眼眸依旧锐利，褪去了浑浊，变得清澈明亮，蕴藏着能穿透虚妄、照破山河的伟力。
肌肤胜雪，细腻如凝脂，身姿修长挺拔，有些破旧的灰裙也掩不住她通体散发者睥睨天下的气场。
这是发生了啥?
谢祁阳看得呆了，心脏砰砰直跳。就在她心潮澎湃之际，那英姿飒爽的女子已轻盈步入屋内。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谢祁阳身上时，那份锐利悄然化作了春风拂面般的和蔼。
“好孩子，” 她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苍老的沙哑，而是清脆悦耳，“不如……你拜我为师，如何？”
“拜师？” 谢祁阳猛地回神，惊讶地睁大眼。这位……难道早已看穿了一切？厉天行的计划，在她眼中是否如同透明人般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女子莞尔一笑，笑容明媚：“我叫叶逐仙。”
她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往昔的淡淡怅惘，“爹娘曾盼我追逐仙道，逍遥九天……这期盼很美，可惜……”
她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又化作释然的洒脱，“……是我无用，最终只能止步于此，偏安一隅。”
她缓步上前，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地伸出手，轻柔地抚了抚谢祁阳柔顺的银发。
那指尖带着一丝暖意，仿佛能熨帖到灵魂深处。她的眼神悠远，仿佛透过眼前的少女，看到了当年那个心比天高、一腔孤勇的自己。
“你我皆是……命运长河中身不由己的苦命人，我们的未来也都会那般苦逼，只是你未来会遇到的局面，远比我遇到过的要混乱。”
“当年我孤立无援，于红尘俗世苦苦挣扎时，也曾希望有人伸出他是手……”
她凝视着谢祁阳，“今日，我遇到了你。或许，这便是天意。”
“我？” 谢祁阳有些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心中疑惑更甚。在她的记忆里，姜凝霜在遇到厉天行之前的生活，虽有些规矩束缚，但也算顺遂安稳，家庭和睦……
族中长辈待她非常好，甚至比对他们自己的子嗣都要好，同辈们都挣着讨好她，苦命？从何谈起？
叶逐仙看着她懵懂纯真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又温柔地将谢祁阳拉到身前，让她与自己相对而坐。
“傻丫头，” 叶逐仙的声音很轻，“你当真……从未察觉过什么吗？” 她引导着，“仔细想想，你记忆中的爹娘，或是那些本该对你呵护备至的亲人……他们的言谈举止，是否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刻意？就像隔着一层精心描绘的面具？”
谢祁阳心头猛地一跳。叶逐仙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她想起了那个总是对她冷眼相待的小舅和小姨……初见时那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冷漠，只有在娘亲严厉的目光下，才会勉强挤出几分僵硬而虚伪的亲热……那笑容，贼假，假得就像个伪人一样。
装都懒得装的那种。
但是，每当她娘亲不知从哪取出一筐的信件时，她们三人脸上的笑容却很真实，与她在姜家时礼貌的笑完全不同，可是她也没有顾此失彼，冷落了她。
“唉……” 叶逐仙看到她骤然变化的脸色，便知她已明白，心中怜惜更甚。
“未曾发觉，或许反而是你的福气，至少保住了片刻天真。但我，你要记住，” 她的语气变得郑重，带着谆谆教诲的意味。
“往后你独自闯荡这浩瀚仙途，‘长生’、‘变强’这四个字，足以让多少手足相残，至亲反目。人心之贪，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动作轻柔而细致地为谢祁阳梳理着略显凌乱的鬓发。
“你叫姜凝霜，对吗？” 叶逐仙的声音放得更柔。
“嗯。” 谢祁阳点点头，在她温柔的目光下，心中的戒备和不安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
叶逐仙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她微微倾身，直视着少女清澈的银眸，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那么，小凝霜，告诉我……厉家这对兄弟，你心中……可有属意之人？”
“额……” 谢祁阳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喜欢谁？能说她都不喜欢吗?
“哦？” 叶逐仙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一个都不想选吗？” 她轻轻笑了，那笑声清越动人，带着一丝怀念，“这……倒是与我当年，一模一样呢。”
“只是最后的最后，往往出乎自己的意料，哪怕你拥有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工具也是一样。”
“这一世，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你的那小工具，虽能领先人一步，但也就那样。”
谢祁阳听得那叫一个满头雾水，小工具?她说的是我的系统?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怎么又是谜语人，她刚想问个清楚，却被叶逐仙用一根手指堵住唇。
“有些东西，你该知道时，就会知道。我来帮你换衣服吧，我虽有心帮你，但也没办法改变明天会发生的事情，只能提供实际帮助外的一切帮助了。”
“没办法，我打不过那几个老东西。”
“其实……有些东西不必这般排斥，既然没办法拒绝，那不如享受它，未来还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在等着你呢。”
“而且其实双修还是不错的，既能放松压力，也能提升修为。”
叶逐仙宽慰道。
但谢祁阳看她那表情，显然是乐子人心态。
可恶啊，原本她还以为上天派金手指来救她于水火之中了，没想到是个看乐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