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你疯了吧?”苏毅像是终于抓住了机会,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我父亲忌惮的是你身后的家主,可不是你!跟我父亲比?你知道他能力值是多少吗?”

苏子陌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弄得有些懵,下意识看向叶青萍。

她却依旧气定神闲,素手执壶,清澈的茶水注入杯中,声音平静无波:“家主能力值早已超越旧有标准,故而现今以家主为满分基准。至于这位分家主大人……”她抬眼瞥了下苏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衡量,“按旧制,应是90。换算成新制,也绝不低于80。总之,比少主的60,高了不少。”

苏平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对着苏子陌微微颔首:“少主既有切磋之意,是苏平的荣幸。请随我来。” 他率先转身,带着众人走向“听风堂”后方。

一片开阔的空地呈现在眼前,青石板铺就,四周散落着些古朴的石锁和木桩,显然是昔日家族子弟习武练功之所。

“切磋讲究公平。我年长你许多,自然该有限制。”苏平走到空地中央,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在脚下划了一个直径约莫三尺的圆圈。“只要少主能让我离开此圈,便算你赢。” 他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让苏子陌一时难以分辨,这究竟是谦让,还是更深层的轻视。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沉声宣布:“切磋,开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子陌行动起来,他身影如风,直扑圈中的苏平。然而,距离对方尚有数尺,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风墙骤然生成!“嘭!” 一声闷响,苏子陌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柔韧而坚韧的墙壁,整个人被硬生生弹开,踉跄后退。

不等他站稳,数道淡青色的风刃已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从不同角度刁钻袭来。苏子陌瞳孔微缩,狼狈地就地翻滚、腾挪闪避,衣袂被凌厉的气流割开几道口子,险之又险地避开。

他心中惊疑:风刃!这正是他构想过无数次的招式。可无论他如何尝试,实战中总是无法凝练成形,为何苏平却能如此轻松?

此刻的他却无暇深思。苏平的风刃连绵不绝,角度愈发刁钻,速度也越来越快。苏子陌仿佛陷入了无形的风之牢笼,每一次闪避都耗尽心神,额角渗出细汗,显得颇为狼狈。

一次侧身翻滚,惊险地避过一道贴面而过的风刃,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苏子陌刚稳住身形,一股冰冷的寒意却毫无征兆地贴上了他的脖颈!

他猛然抬头才发现, 苏平竟已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前,此刻,他手中那根寻常的枯枝,正稳稳地,搭在苏子陌的咽喉要害。

接着,苏平手腕一松,枯枝“啪嗒”落地。他后退一步,对着苏子陌恭敬地拱手行礼:“失礼了,少主。方才情急之下,苏平不慎踏出了圈外。这场比试,自然算我输了。”

苏子陌彻底懵了。输了?这算哪门子输?是对方刻意放水给台阶下,还是……更隐晦的羞辱?

“哈哈哈!就这?”苏毅的狂笑声打破了沉寂,充满了刻薄的快意,“父亲,您太客气了!明明一招就制服了他!既然您已经‘打败’了这位少主,那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臆想变成现实。

“住口!”苏平猛地转身,眼神凌厉如刀,一股沉重的威压瞬间笼罩苏毅,“家主之位只在同辈之中遴选!再敢妄言大逆不道之语,家法伺候,绝不姑息!” 苏毅被父亲的怒喝吓得一哆嗦,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中的怨毒和不甘却更浓了。

苏平心中确实对眼前这位少主的“平庸”有些失望。他敬重家主苏临安,但对这位少主碌碌无为的表现,内心不免叹息那位天才家主后继乏人,甚至有些“教子无方”的感慨。他刚才的“出圈认输”,与其说是尊重,不如说是一种避免少主难堪的体面处理,也隐含着一丝“点到为止”的意味。

然而,苏子陌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苏平微微动容。

只见苏子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无视了苏毅的嘲讽,对着苏平郑重地躬身一礼:“苏平长老,晚辈学艺不精,今日受教了。方才见长老风刃运用精妙,子陌心中尚有疑惑,不知能否请长老指点一二,这风刃究竟该如何凝练操控?”

苏平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本以为这位少主会恼羞成怒,或灰心丧气,却没想到对方败而不馁,竟能放下身段虚心求教。看来,家族里那些关于他“纨绔无能、朽木不可雕”的传言,也并非全然可信。

“…风元素,并非虚无缥缈。”苏平略一沉吟,决定点拨一二。他摊开手掌,掌心上方尺许的空间里,细微的气流开始肉眼可见地汇聚、盘旋。“它们无处不在,便是这天地间的无形气流。风元素师之能,在于以精神力感知、引导、驾驭它们。”他掌心气流骤然加速、压缩,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凝练风刃,关键在于两点:其一,精神专注,锁定目标区域的气流,不可分心他用;其二,以意念强力压缩汇聚,使其凝实如刃。”

苏子陌顿然醒悟原来症结在这里!他并非不懂风刃的原理,之前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从未真正理解元素操控的核心机制,过去他按照自己对战斗的理解,习惯于一边进行其他动作,一边分心操控风元素,导致精神力分散,根本无法完成对气流精密的压缩和塑形。

“原来如此,多谢长老解惑!” 他眼中战意重新燃起,比之前更加凝练、锐利,“晚辈恳请长老再赐教一次!”

苏平看着苏子陌眼中那份纯粹的、对力量的渴望与领悟后的自信,心中兴趣大增,欣然应允:“好!”

一旁的苏毅嗤之以鼻:“装模作样!就凭你?一刻钟都不到,你能学会什么?”

叶青萍依旧坐在角落的木凳上,对场中的变化似乎毫不意外。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对身旁侍立的丫鬟温柔地吩咐:“茶凉了,可以帮我换一盏吗。”

场上,苏子陌再次站定,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圈中的苏平。这一次,他没有再尝试无谓的闪避。

苏平抬手,数道风刃再次破空袭来,威势不减。

然而,苏子陌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他屏息凝神,眼中只有那飞射而来的淡青色轨迹。强大的精神力瞬间高度凝聚,锁定身前一片区域。

嗡——!

数道同样闪烁着淡青光芒的风刃,竟凭空在苏子陌身前凝聚成形。虽然形状略有不稳,速度也稍慢半分,但它们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精准地迎向苏平的风刃。

风刃在空间交汇,半空中,青芒交错,气劲四溢,竟一时呈现出僵持之势。

苏毅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可能!他…他怎么做到的?!” 嫉妒和难以置信让他面目扭曲。

叶青萍捧着新换的热茶,微笑地看着台上的苏子陌,仿佛在欣赏一场意料之中的好戏。僵持仅仅持续了数息。苏平的风刃毕竟更加凝练老辣,蕴含着更雄厚的元素力。

碰撞的交点,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向着苏子陌的方向推移。空气仿佛被压缩,发出沉闷的爆鸣。

“少主,你已做得极好!此战可止,不必勉强伤了根基。” 苏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认可,也有一丝规劝。他看得出苏子陌是初次成功施展,后继乏力是必然。

“不必了。” 苏子陌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平脸色骤变,他骇然发现,自己周身流转的风元素,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攫取、抽离!无论他如何凝聚精神,竟再也无法从空气中汲取一丝一毫的风力来凝聚新的风刃!

他猛地看向苏子陌,只见苏子陌身周,同样不见丝毫风刃凝聚的迹象。但整个庭院的空气,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青色的涟漪!无数细密的气流,正以一种玄奥而优美的轨迹,如同百川归海,向着苏子陌平举的右掌疯狂汇聚!

那汇聚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苏子陌掌心上方尺许之处,一个由纯粹风元素构成的形态正急速成型——线条流畅,羽翼渐丰,赫然是云翎苏家守护兽,青鸟的形态!它并非实物,却散发着惊人的锐利与灵动气息,仿佛随时能振翅高飞,撕裂苍穹!

“去!”

苏子陌一声轻叱,掌中青鸟发出一声无声的清唳,双翼猛然一振,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色流光,直扑圈中的苏平!其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风刃,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刺耳的裂帛之声!

苏平瞳孔收缩到极致,心中警兆狂鸣!他瞬间将体内所有风元素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在身前构筑起一道凝实到近乎实质的深青色风盾。

青鸟流光与深青风盾轰然相撞,那栩栩如生的青鸟,在触及风盾的刹那,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蕴含着狂暴能量的水泡,骤然向内坍缩。

然后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而磅礴的冲击波猛然炸开。它并非单纯的冲击力,而是无数道失去了形态、却更加狂暴锐利的气流,如同失控的龙卷,向着庭院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疯狂肆虐。地面石板寸寸龟裂,碎石尘土被卷上数丈高空,周围的石锁木桩被刮得吱呀作响、摇摇欲坠。

而苏子陌在青鸟出手的瞬间,已经快速护在叶青萍身前。抬手创造出一道厚实的淡青色风障瞬间生成,将狂暴的气流稳稳挡在外面。

风障之内,叶青萍甚至连发丝都未曾飘动一丝。她低垂着眼帘,仿佛对近在咫尺的毁灭风暴毫无所觉,修长的手指稳稳端着茶杯,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袅袅升起的热气,然后优雅地品尝着这新茶的味道,仿佛从未被身边的一切影响到。

肆虐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最后一丝紊乱的气流不甘地消散在空气中,庭院已是一片狼藉。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空地中央。

苏平依旧保持着双手前推的防御姿态,脚下……赫然已在那股沛然巨力的推动下,向后滑行了足足五尺!

他,早已远远离开了那个小小的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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