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在想，他是否应该离开回自己的马厩睡觉。

抬手抓住一片落花，大约有五瓣儿的样子。

“不离开，离开，不离开，离开，不离开……”

他并未细细计算一番，一瓣一瓣撕下，嘴中呢喃，直到抓住最后那片，心里微微一颤，迟迟没有丢下。

“不离开，离开……”

他轻轻将这最后一片撕成两片，重新数了一下。

在他看来，虽然这是自己人为的改变了命数，但也是天意。

因为少年的师尊林惜之，曾在一次醉酒的时候告诉过他。

“天意并非不可违，遵从本心才是正确的，所以当遇到的事情不合心意时，并且有能力改变的时候，你一定要以‘我’为主。”

那时的云牧还小，并不懂这些所谓的天意，所谓的本心，只是愣愣点头，在他心里，师尊的话便是对的，同意她的话自然也是对的。

但是后来想想，他大概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毕竟林惜之本可以不送他离开上官家，本可以不落入无尽崖尸骨难寻，但她却做了这些。

“对于师尊来说，她所做的一切便都是顺应本心之事吧。”

少年呐呐自语，右脚已然跨过门扉，却是瞥见一抹如桃花般的樱色裙摆，再回神已是漆黑柔软一片，紧紧相拥下是难以呼吸的急促。

“荀依…小姐……”

少年尝试挣扎几分，不经意触碰的柔软却是让少女脸色泛红，与一身衣裙倒是相衬。

轻轻推开后便是娇嗔一句。

“云牧，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其实是个毛手毛脚的小混蛋啊？”

他抬眸看向正俯视自己，双手环抱于胸前的少女，不知如何回答。

虽说上官荀依确实有错在先，不经意的突袭，不经意的拥抱，皆是这次不经意触摸的原因之一，但这也只是按道理来看。

毕竟在少年心中，虽然规矩礼仪和道理并无高低之分，但他明白，在双方身份地位差距过大时候，这规矩礼仪是远大于平常道理的，毕竟——

如此情况下的规矩，是上面的人定的，而这道理，也同样是有实力的人说的。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微微欠身道歉，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我说…你真的就这么打算和我僵着嘛？”

“僵着…？”

“是啊，不接受我作为姐姐的宠爱，难道不是僵着吗？”

带着明显的抱怨话自少女而出，入眼便是鼓着小嘴的闷气圆脸。

少年依旧是一张呆滞的脸，他不知如何回应，心里更是不解。

僵着……吗？可是我们之间的疏远，应该是从避嫌开始的吧？

“怎么啦？盯着我的脸看？”见云牧迟迟不语，少女小跳两步凑近，微微俯身，“是觉得姐姐我更漂亮了？还是想通了，打算和姐姐做一对金～童～玉～女～？”

对目而视，杏眼桃花中泛着涟漪，笑颜之下，带着属于姐姐的韵味，纤纤玉手更是挑逗着下巴，袖中盈香扑面而来，月下微醺。

“如若是这样的话，就和荀依姐姐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如何？”

若是换作寻常男子，上官荀依这一套妩媚动作与媚骨话术，估计早就张着嘴巴吐着舌头跪在地上要喊妈妈了，当然了，她也不会对别人这般就是了。

只可惜，少年这三年来早已司空见惯了如此情景，或许最初的几次，他还有着懵懂的羞涩，但如今，他已然很难被这套动作搞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

“荀依小姐，若是真的没有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明日事情繁多，我需要休息的时间，毕竟…不是谁都和您一样有闲暇功夫做这些奇怪事情的。”

“云牧，我这是在……!”

少女咬着嘴唇的颤抖，“救你”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她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厌恶上官秋月，也不希望少年在知道真相后而敢到难过。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在上官家生活了如此之久，她完全不敢想，如若少年知道自己被救下只是为了做药引，心里会该多难受。

“再见，荀依小姐。”

云牧推开少女的纤手，某眼低垂，不敢再看对方泛着泪珠的模样，大约走出五步的样子，嘴巴才是微微张开，默念了“对不起”三个字。

这淬毒了一样的刻薄话，是云牧故意说的，为的便是让上官荀依彻底讨厌他。

少一份牵挂，他走的就可以更心安理得一些，这是个很自私的抉择，但他不后悔，最起码这样，他死的时候对方可以没那么伤心一些。

二人……渐行渐远。

声音……越来越静。

“云牧!”

一声呼喊，本应离去的少年蓦然回首，匆忙脚步，本是驻足的少女扑面而来，只听的一声“扑通”，上官荀依很轻易的将他扑倒在地。

发簪落地，秀发洒在他的面庞，骚动着他的心。

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面庞，云牧无奈叹气，身子轻轻用力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被死死按在地面动弹不得。

他明白，这不仅是身高体重带来的差距，更是修炼者与凡人的差距。

“荀依小姐，你还是别闹了好……”

“我不，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了，为什么要放开你？”少女双腿轻轻用力，又是紧了紧他的腰，低腰附耳说道，“还是说你害羞了？”

酥麻的感觉自耳边传遍全身，紧闭双眼，黯然幽香却又萦绕鼻尖，本是淡定的少年，此刻却心乱如麻。

“云牧，你怎么不说话啊？明明刚刚抱着秋月的时候还没有这般反应，怎么到了姐姐这，你就不行了？”

近在咫尺的面庞，温热的吐息轻抚面庞。

他已经心乱到分不清，少女到底是出于对上官秋月的嫉妒才做如此之事，还是单纯的想挑逗他才如此行径。

见少年的面庞已经红到耳根，上官荀依稍稍一愣，旋即便眯起眼睛，更是不自觉舔舔嘴唇，一抹淡绿色的灵气在她舌尖流转。

她坐起身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云牧啊云牧，我本来还以为自己没有魅力呢，”她轻轻拉起少年，却依旧坐在他的身子上，“原来只是因为我没有做到位啊？”双手已然是抚致他的脖颈。

“小姐……”

不等他出言制止，少女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唔……”

明明是第一次与人接吻，上官荀依却是将舌尖渡了出去，笨拙却如细雨般轻柔又缠绵。

云牧下意识地想挣脱，但被按住了脑袋，如水的软嫩让云牧大脑一片空白。

荀依小姐……

二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而后，便是昏昏沉沉的睡意涌上心头。

许久，少女才是松开双手，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但那汹涌的呼吸起伏却是连带着胸口剧烈起伏，展示着她的悸动，抬手轻抚胸口，吸气呼气不知几次才是平缓。

月下，那一张妩媚的脸蛋已是带着少女的娇羞，颤颤巍巍张开嘴，轻言道。

“云牧…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呀，这可是姐姐第一次和人接吻，”她捏了捏少年的脸，娇嗔道，“都是为了迷晕你这个倔强鬼，带你走啊。”

她站起身子，将瘦弱的少年很轻易的背起，向月而行。

“云牧，你知道吗？我期待中的第一次接吻，应当是更加浪漫的……”

“以后你要补偿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