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声音嘶哑，足以将一栋摩天大楼轰塌的重拳砸向蕾妲的头颅。

蕾妲瞳孔骤缩，此刻已经来不及吟唱任何防御魔法，甚至无法做出有效的闪避动作拉开距离，她只能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意念微动，中止释放的术式，将金木樨之剑重新收束为实质横在身前。

漫天飞舞的金色桂花花瓣瞬间失去了魔力支撑，消散在空气中，而那柄华丽的骑士长剑，则在刹那间重新凝聚成形，化作一道金色的幻影，迎向了零那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铁拳。

拳与剑再次毫无花巧地正面交击！

但是这一次，预想中那巨大的力量反震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无比清脆的咔嚓声——那柄刚刚才重新凝聚成形、剑身上还闪烁着神圣金色光芒的“金木樨之剑”，在零那灌注了全身所有力量与滔天怒火的一拳之下，竟然应声断裂！

无数金色的碎片向四周飞溅，然而零那含怒的全力一击的力道还未完全消散，在击碎了金木樨之剑之后，余威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骑士的头盔之上！

一声闷响过后，蕾妲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难以言喻的剧痛从额头处炸开，让她几乎当场失去意识。金色的头盔在这一拳之下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但就在零的拳头命中的同一时刻，蕾妲也凭借着骑士战斗的本能，将手中那半截锋利的断剑顺势划过零那没有防护的右臂。

嗤——！

利刃切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零白皙的右臂上，顿时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哈……哈……结束了。”轰完那最后一拳的零，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她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勉强支撑着自己那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剧烈地喘息着。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头盔已然破碎，露出一小片苍白额角，了无声息地倒在地上的金色身影。

零的右臂上，汩汩流出的殷红血液，在她身下的水泥地面上砸出了三朵妖冶而凄美的血色花朵。

她挣扎着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是我赢了，骑士。”

零踉跄着走到蕾妲身边，弯腰拾起了地上那半截闪烁着微弱金光的断剑，她深吸口气，将断剑举过头顶，对准骑士那颗毫无防备的心脏，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决绝的杀意。

“——再见！”

……

零感觉自己好像眨了下眼，但预想中那利刃刺入温热肉体的、沉闷的触感，并未从手上传来。

手中的断剑已经深深插入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像切进豆腐一样顺滑，但本应躺在那里的蕾妲的身体，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空无一物。只有零自己身下那片由鲜血汇聚而成的、暗红色的血泊，不知何时，又平白无故地多出了几朵新的、妖冶的血花。

零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循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猛地转过头，只见在广场的另一端，靠近那片燃烧的废墟的边缘，本应死去的骑士蕾妲，此刻正被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安静地抱在一个身材高挑的、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怀里。

“抱歉，打扰了淑女们的私会，”那个身影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古旧感，“不过，我暂时还不能让你杀死这个孩子，这么年轻的龙级可不能折在这种地方。”

“说什么浑话，那你就跟她一起陪葬吧！”零怒喝一声，也顾不上右臂传来的剧痛，猛地将手中那半截断剑朝着那个忽然出现身影掷了过去，断剑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取那人的咽喉。

然而，当零再次眨眼时，那截足以撕裂钢筋混凝土墙的断刃却仿佛穿过了一团虚无的空气，深深地扎进了那不速之客身后远处的墙壁之中，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带起一丝涟漪。

而零的余光也注意到，自己身下那片血泊，面积又一次诡异地扩大了。

“什——！？”

零的心脏猛地一抽。这是什么魔法？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没有效果？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血泊面积的扩大？那几秒的时间——

不等她想明白，那个看不清面孔的家伙，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血泊也随即再次扩大。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身后传来，零想也不想，猛地转身，凝聚起残存的力量，一拳朝着身后轰了过去。

但那人却比她更快了一步。一只包裹在白色布料中的、骨节分明的手掌，后发先至，如同铁钳一般精准地扼住了零挥出的重拳。紧接着，另一只紧握拳头狠狠地锤在了零那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小腹之上。

“噗哇——！”

零口中喷出一团血花，只觉得一股仿佛要将她五脏六腑都震碎的剧痛从小腹处炸开。她眼前猛地一黑，再次恢复视野的时候，自己已经狼狈地伏在了原本位置十几米开外的地面上。

钻心剜骨的疼痛迟一秒刺入神经中枢，少女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左手死死地捂着不断传来绞痛的小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下一刻，一只穿着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狠狠地踩在了她那只伤势最重、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右手上，力道几乎踩断她的臂骨。

“——呃啊啊啊啊！”

少女的悲鸣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真是抱歉，”男人俯视着她，声音温和到令人毛骨悚然。“虽然活了这么久，不过要我亲手杀死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孩子，果然还是会有些于心不忍呢。”

男人脚下微微用力，鞋尖扭动着那只早已被他踩在脚下的、血肉模糊的纤细手臂，似乎非常愉悦地感受着她因为这极致的剧痛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哀鸣与身体那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不如这样吧，”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斩断自己的手脚，我留你一条命，然后你和我一起回去怎么样？‘孩子们’会很喜欢你的。”

零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剧痛，费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男人。

借着远处火光和天边微弱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男人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线条诡异的白色能剧面具，面具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般的诡异弧度。

“滚！”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狠狠地吐向了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具。

“……好吧，那就把你处理掉好了。”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挑衅而生气，只是用一种看待无聊玩物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爪核心，激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厉无比的破空之声突然从男人的背后呼啸而至！

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反应极快，快到像是早已洞悉了未来，他甚至没有回头，身形一晃，整个人就出现在了十几米外他安置蕾妲的二层小楼的屋顶上，爪击斩空，男人原本站立的地面上出现三道深深的裂痕。

他稳住身形，缓缓转过头，看向攻击传来的方向，惨白色的能剧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诡异与不祥。

“别来无恙啊，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