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穿着米小脂扒来的衣服,感觉有些卡喉咙。
他扯了扯衣领,试图将布料拉大一些。这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七的壮汉猜想自己身上这衣服的原主人应该要比起自己小上一截,不然为什么自己连肚子都差点盖不上?
“没事,没事,”小脂把枪交到他手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在又帮对方把外套拉好拉链后满意地点头,“看上去蛮正常的,你们说呢?”
她在问杨绥德他们。
而伤员们都绷着一张脸,极力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图尔的身子本来就高大,小铁塔似得,凑近了看有时还能觉察到一丝压迫感。但裹上这么一件明显小几号的衣服后,霎时间那铁塔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取之而代的,则是马戏团里的小熊披上小马挂的幽默氛围。尤其配上图尔本人那一张颇为无辜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刚刚才从马戏团里逃出来的无疑。
“你说怎么样?”见到大家都不说话,小脂又看向小白。
小白感觉对方穿得不赖。
这不得不引起众人侧目。
可是伤员们不知,在小白看来,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山里茹毛饮血地时候,这家伙大多穿得都是兽皮。与那玩意相比,衣服尽管短了些,小了些,但的的确确领先了好几千年呢。
“我也觉得不差。”
小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为自己的选择无错。
“上吧!”她轻轻一拍图尔的后背,叫对方朝着教堂前进。
瞧着米小脂的样子,要前往教堂的图尔,则显然有些泄气。
而至于小脂为什么在这里,则不得不从先前在教堂里头说起。
在发现教堂外士兵们的视线可以覆盖教堂后门时,她便放弃了从后门偷偷溜走的主意。
于是转而扒下一件衣服,原路返回到众人先前藏身的地方。
小脂的计划很简单,她先前潜入的时候通过石桌边士兵的闲谈,已经晓得眼下进驻村庄的有两波队伍。既然如此,那么让图尔冒充那个二营的不就可以了?到时候,随意假传命令要四个人跟着自己去执行任务,接着在林子里解决对方。
再之后众人再都换上对方的衣服,假扮成伤员大摇大摆地往教堂那边靠近。
对方问,就说自己是上面派来,到教堂里面准备治疗的伤员。
谁还能拒绝不成?
而一旦自己一行人靠近,没了距离上的劣势,区区三个人而已,小脂觉得凭借自己的身手可以信手拈来滴。
事实上,前半段确实如他预料的一样。
图尔走出去和那群人搭话后,果然有四个人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那四个人也的确被她轻松制服。
唯一的问题就是。
另外一支队伍,真的有人来了
而且是老相识——红隼小队的布柳赫夫。
“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这里不是处理那些伤员的地方吗?”布柳赫夫背靠着吉普车后椅,双手抱胸,瞧着眼前这群突然出现在树林里面的一行人。
“是这样,上尉。”被图尔搀着的安大略假装是这一支小队的领头,他上前与这位军官解释。“我们连队里面的药品不够了,弟兄们这都受了些伤。听说教堂这边以前是放置伤员的地方,所以我们想要来碰一碰运气。”
碰一碰运气?
布柳赫夫的两眉紧紧挤在一起。
关于切尼索夫基层队伍的了解,他倒是也有一些。但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药品要靠缴获这么一说。更何况,刚刚进行的全覆盖的火炮,据他所知没有多少伤员要用药品啊?
那么眼前的这些家伙哪来的?
怎么会药品短缺。
不过马上,他便想明白了。
倒卖军资。
这种陋习继承自塞罗尼亚政府动荡的那一段时间,当时上任的民选政府为了迎合西方国家的安全政策,对国内的军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而下面的军人一看要失业,便纷纷开始通过贩卖军火来进行牟利,以期挣到自己的养老金。
这些对自己小半生产生担忧的塞罗尼亚军人们几乎什么都卖。
步枪、医疗用品、榴弹炮,听说还有坦克!据身旁的其他人说,当时西方国家的黑帮,连抢银行,用得都是全自动武器,可把孱弱的警用小水枪给打得苦不堪言。
摇了摇头,布柳赫夫再不去想这种腌臜事情。
他摆了摆手,示意眼前这群士兵不要把伤兵往教堂里面送了。他这一支队伍过来,就是来接手教堂构筑防御的。
“你们把伤员先留在这里,找几个没有受伤的,和我过去拿药品。”
布柳赫夫想,这里距离教堂就几步路了,带他们一程也没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我们走路就可以了。”安大略陪着笑脸,想要婉拒对方。
毕竟别人没发现,他可是发现了。自打这位吉普车上的军官出现后,米小脂可一直躲在众人身后低着头呢。
她在躲这位军官,而为什么要躲呢?
答案显而易见,眼前这位搞不好认识米小脂。
于是为了防止多生事端,他是绝不肯和对方多打交道的。
“上来吧。”布柳赫夫没多想,只当是这些人出于对军官的畏惧才这么说。“送你们一程而已。”
在车上当司机的另一位士兵也朝着他们喊,“没事的,快上来吧!”
为了防止对方起疑心,对此,安大略也只好同意。
但让谁上车呢?
米小脂肯定不行,她之所以躲在后头,就是怕露馅。
那么肯定就是自己和图尔两个人了。
但刚刚坐上去,那红隼的军官又开口了。
“还能送上来一个,把那个小个子也搀上来吧。”
小个子?
几人都看向小白。
不过布柳赫夫摆了摆手,他说的可不是这个一眼就是未成年参军的小家伙,而是一直躲在众人后头的米小脂。
小脂的身高不差,一米七五,比起古米廖夫还要高上一些。不过由于一直弓腰,低头,布柳赫夫这才误以为对方个子不高。
“他是伤员,就不用上去了吧?”安大略赶紧拦着。
“伤员?”布柳赫夫蹙眉,“看上去手脚健全的很,怎么可能是伤员?”
“他...他...”安大略犯了难。
对啊,米小脂受了什么伤啊?可是又不可能让她上车,万一被人家瞧出来怎么办?
而正在这时候,被布柳赫夫认定是伤员的杨绥德开口了。
“他这里有点问题。”杨绥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到。
“脑子坏了?”
布柳赫夫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过马上他的注意力又被明显不是白人面孔的杨绥德吸引过去。
“鞑靼人?”他有些分不清楚。
“对。”
“你们让鞑靼人参军?”布柳赫夫有些疑惑,切尼索夫可是地地道道的民族武装,就连曾经生活一起的乌斯塔法人都排斥,怎么还要鞑靼人?
“他父亲是咱们的同胞。”安大略赶忙补充。“而且,他跟着我们一路从南边打过来的。”
一路走过来的战友吗?布柳赫夫微微颔首。那的确没什么问题,在战场上的同伴,可比概念里的同胞要靠得住。
挥了挥手,他要司机重新开车。
在扬起的灰尘,连带着车上的士兵一起离开后,杨绥德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正在缓上一口气时,在这位伤员的背后,有一道女声传来。
“听说,你在外面说我脑子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