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海景阳台洒了进来,光落在他身上,温热而柔和。
“成功了……成功了。”陈凯低声喃喃,像在确认,又像在安抚自己。
他——成功驾驭了戏相。
这一步之所以能走通,并非偶然。
他能成功驾驭戏相,有几个关键原因。
第一,当然是黑盒子。
这件特殊的器物隔绝了规则的混乱侵蚀,也将陈凯与戏相置于了某种“平等”对抗的空间。
若不是黑盒子提供的庇护,他第一回就该死了。
第二,是戏相的“智力”问题。
戏相不是人,但它模仿人,它“成为”了人。
当它盗窃人的身份时,它就会拥有那人的记忆、习性、情感、性格——甚至疑心与认知漏洞。
正因为它“像人”,所以能被陈凯利用逻辑引导。
陈凯让它相信——自己就是“它”,而它也短暂动摇了。
只要它认知里“陈凯是它”,陈凯就可以反向盗取这份认知,从而完成替代。
打个比方,这比让别人误认为他是戏相更有效。
因为戏相本身对自己的认知,才是最完整、最真实的“本体模板”。
只有从那里下手,陈凯才能真正成为它。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它模仿人,盗取人的身份,最终……也沾染了人的本质。
只要它“曾经是人”——哪怕只是一瞬——就会有人性。
只要有人性,陈凯就能找到弱点,就能撬动它的根基。
正是这三点,让他,赢了。
陈凯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脸开始不断变幻——一会儿是个冷漠的中年人,一会儿又变成妖娆的女子,接着是一张年轻的小白脸……还有许多、许多陌生而真实的面孔。
“戏相的能力……”陈凯望着镜中变化的自己,低声喃喃。
这些人,都是戏相曾经模仿过的对象,身份还残留着完整的“构成”——不仅是外貌,还有声音、习惯、记忆、情感。
而如今,这一切,都归属于陈凯。
驾驭戏相之后,他对这只厉鬼的了解已经接近本源。
毕竟,谁会比戏相更了解它自己?
陈凯将脸换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又看了眼床头的钟。
“已经七点多了。”
他在黑盒子中的争斗耗去了大量时间。
“先吃点东西吧。”
说完,他转身前往隔壁房间,叫谢若曦一起用餐。
——
夜色已深,蓝色的大海在夜幕下漆黑无光。
房间内灯光温和,陈凯与谢若曦面对面坐在桌前。
“所以,你真的驾驭了戏相?”谢若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原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为再也见不到陈凯。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忍不住问。
陈凯沉默片刻,才开口:“……不能说。”
“这关系到我的核心规则。”
谢若曦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抬手轻拍自己的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凯轻轻一笑,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
他这才真正明白,玉当初为何说过——“千万别告诉别人你驾驭的规则。”
因为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若核心规则被他人掌握,他们便能以此设计陷阱,甚至夺命。
如今,知道他戏相核心规则的人,只有他自己……还有玉。
这成为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陈凯并不确定玉是否值得信任。
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但理智随即否决了这个冲动。
——那家伙太神秘了,自己未必能赢。
“驾驭戏相之后,我和它的记忆也同步了。”陈凯忽然说。
“我看到了宰桦和周旋一的死。”
“他们……真的死了?”谢若曦怔住,脸色微变。
那是最早失踪的两名行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
“怎么死的?”她问。
陈凯点点头,语气低沉:“他们被误导了。”
“是戏相伪装成我,将他们引到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走廊。”
“那个地方……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对劲,似乎并不属于这艘游轮。”
“戏相只杀了周旋一。”
“宰桦,是另一个‘存在’动的手。”
“换句话说,当时那走廊里,不止有一只鬼。”
“不止有一只……”谢若曦喃喃重复,眼神渐渐凝重,“你能确认那只鬼是什么吗?有出现过的迹象?”
陈凯摇了摇头:“没有,宰桦死得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目前我们已知的鬼有:贪赌、戏相、嘻嘻鬼、鬼来电、巨鬼、五感鬼,还有梦。”
“戏相已经被我驾驭了,现在场上就只剩六只。”
“可如果杀宰桦的不是戏相……”陈凯目光一沉,“那就意味着,这艘游轮上,一开始就藏着八只鬼。”
“八只?!”谢若曦轻呼一声,“那你现在确认的,是七只?”
“嗯,”陈凯点点头,“第八只还没露面,但它绝对存在,而且极可能非常危险。”
“那你知道它是什么鬼吗?”
陈凯摇头:“完全不知道,它杀人前没有任何征兆。宰桦死前,连挣扎都没有。”
“那会不会……其实还是戏相干的?”谢若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不会。”陈凯语气坚定,“戏相被我完全驾驭了,它的所有记忆、行为、杀人手段、模仿记录……我都知道。”
“那……”谢若曦脸色微变,“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是啊。”陈凯低声道,“意味着我们面对的局面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不过他随即一笑,语气多了几分从容:“不过也没关系,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
现在的陈凯,有戏相,有保命手段。
“吃完晚餐就早点休息吧。”陈凯站起身,淡声道,“等夜深了,我打算出去一趟。”
“……哦。”谢若曦下意识应了一声,但下一秒脸色一变,“——啊?!”
她几乎是惊叫出声:“你要出去?还是夜深的时候?!”
陈凯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去送死。”
“我现在不一样了,有手段护保命,你该多担心你自己。”
“可夜深是最危险的时间段!”谢若曦喉咙一紧,急道:“即便你驾驭了戏相,可其他鬼……还是很棘手啊。”
“正因为夜深危险,所以可能会有一些平时看不到的‘线索’。”陈凯目光深沉,“现在每一分主动都可能是活下去的关键。”
谢若曦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劝,只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陈凯一怔,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可还没驾驭诡异,保命的手段只有一件诡物。”
“……我知道。”谢若曦咬了咬唇,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我们是行者。”她缓缓抬头,语气像在对陈凯说,也像在对自己说,“不是观众,不是旁观者……我们注定只能主动去迎战。”
“我们注定要向死而生,或许这就是我们被选上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