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一开始,对于吸血鬼来说,就是一场飘渺的幻梦。
被调查时,雇佣他的人毫不犹豫地将这对吸血鬼兄妹出卖,一切责任和黑锅都被甩在其上。
同为人类的执行官和绿河安全司,自然不会深究那漏洞百出的指控——现成的“犯人”就在当下,两只吸血鬼作恶,再正常不过。
于是,兄妹二人被遣送进了吸血鬼区的监狱。
不是严重的罪行,关押短短的时间后,便可以放出来在吸血鬼区生活——表面上是如此。
可实际上,别有用心的黑手伸向了无依无靠的两只“羔羊”。
离开监狱的那天,只有少年一人,在搏斗和挣扎中被打晕,随便丢进了辖区某条街道的垃圾堆中。她的妹妹,被划上了莫名其妙的罪名,要多关押很久很久……很久。
醒来的少年,在街道上行尸走肉般的吸血鬼中,无助地奔跑,发疯般地呼喊着妹妹的名字。
他冲回监狱,负责者给了他遥不可及的希望——高额的释放费。
走投无路,他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杀人卖血……
一次次地将钱送至监狱,一次次地看着那块计量板上的数额越来越小。
就在那金钱的数额,即将为少年“赢得”一次探视的机会时,意外陡生——在一次谋杀外来人类的取血活动中,被一名老人及其保镖使用奇怪的魔法道具制服。
老人既没有杀他,也没有将其扭送。
在听了少年的故事后,他思索了片刻,提出了“一笔交易”。
他,是这样说的:「你妹妹的照片,还在身上的话,有很小的概率,“地头蛇”能帮上忙——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作为我的“实验品”。」
简单的利益交换,不带任何的含沙射影、暗中操作,竟让少年感到无比的放心。
他向着这位“苍老的恶魔”,签下了这份“契约”——为了见到妹妹,带回她,甘愿付出一切。
见面的那天,在老人的支持下,他究极“奢侈”了一把,买了一件二手的“新衣”,一盒兄妹二人眼馋好久却吃不起的零食。
一口没吃,只为看到妹妹惊喜的笑容。
「蛇王,这张照片上的吸血鬼少女,你有没有印象?」
「我是管事的,又不是管杀的……啧,好吧好吧,既然是您老人家拜托,那我去给你问问。」
最终,少年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妹妹——一套套装在玻璃盒中的骨质工艺品套组,以及剩下尚未处理的“原材料”。
「额,欸……」少年的脑中旋转着、奔涌着、混沌着、思绪宛如无边黑夜下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浮浮沉沉,「我……我妹妹……她,她,」他念叨着名字,「不是说,我可以见……见到她吗?」
老人看了看翘着二郎腿仿若看戏般的蛇王,又撇了一眼少年:「如你所见。」
零食和衣服从手中滑脱,掉落在地面。
少年的脑袋已经没有任何思绪。
双腿软下,跪在地上,又奋力挪向那些骸骨和工艺品。
他不顾碎片划烂双手,徒手将玻璃盒砸开,将那些骨头,抱在怀中,嘶吼着,号哭着。
所有的幻想——在此刻粉碎。
蛇王捂着耳朵,嫌弃地看着少年:「您给他带走吧,这套骨头我再送您点……我们,两清了。」
老人点了点头,将镇静剂打入少年的身体,带着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还在流泪的他、那套骸骨中的几块,离开了现场。
临行前,他对这位曾经的“同事”发出了难听的忠告:「XXX,钱赚够了最好及时收手。」
「放心,我会活得比您久的,哈哈。」
……
虽然在战斗中也受了伤,但最终,在那一刹之间。
疫医的枪口在极近的距离对准了那怪物畸形的面部,直指那数颗眼球最正中的一个。
另一只手,切断刺向自己腹部的触手后,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卡住、偏折瞄准自己脖子的那根。
腿部,侧腹的那其中几道外伤较为严重,她感受到似乎已经撕裂正在流血。
这样就好,用“那个能力”的内伤,可比这严重多了。
总之,
再见了,怪物!
鲜血、白浆、硬骨、眼球在改造大口径火枪的火舌和硝烟中迸裂,飞溅向四周。
只剩下无头的怪物躯干,使用最后奋力长出的触手向着四周决死般地挥舞,却又好像顾忌到老人般收敛了长度——这使得疫医能够轻松躲开,只添加几道擦伤。
尸体瘫软在地上,所有完整的残缺的断裂的触手,全都像被切断的牵着木偶的细丝,无序地在地上蔓延。
疫医开始麻利地给自己的伤口敷药、包扎,只有包扎大伤口时紧咬的牙关,才反应出她还有着正常的痛觉——刚刚战斗时不过是被专注和兴奋强行压制住。
「不缝感觉会裂……无语了,这畜生。」疫医看着黑手套上殷红的血,面具下的她冒出丝丝冷汗,开始掏出随身的急救工具,将塞口棒死死咬住,准备粗糙处理。
「就算你不杀他,我走后,他也注定活不了,」老人仿佛放下了某种重担,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被魔石灯映亮的洞顶,「谢谢你让那孩子解脱。」
疫医这会正疼得发抖呢,压根懒得管老人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想着速度处理完给人带走。这,也导致她差点忽视了另一个迫近的危险。
「我原本以为会用到的……辛苦您了,乌鸦头先生。」少女的声音从入口响起,她将手中提着的装着骸骨的箱子放在地上。
疫医直接切断缝合线,完全不管还未处理完全的伤口,掏出刀枪,随时准备挡下来者的攻击——没错,让她如临大敌者正是之前从他手中抢走这个凶手的那位独眼吸血鬼少女。
“强得可怕”,这是疫医对这名少女的评价:年轻甚至年幼吸血鬼的外表下,是可怕的战斗力,不敢想象这种家伙活到老会有多恐怖。
「如果你是来追杀那个从你手上逃跑的怪物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是正经猎魔人,我俩没必要非在这里你死我活。」疫医扯着嘴,说着最好的设想。
可惜事与愿违。
「我也是,并不想杀您……你,」少女先是尊称,想了想还是改了口,「我要带走——他。」纤细的手指,指向靠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的老人。
疫医在心中大音量骂了一声,表面上还是忍着痛,扯着脸打算再交涉交涉。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死掉”的触手,居然猛然暴动,伸向吸血鬼少女。
因为疫医夹在尸体和少女的中间,他下意识以为是冲自己来的,这实在不合以往以来的常规思维:如果是心脏致命头非致命的极其稀有的个体,头部碎了,也不会这么快就活过来!
不管新来的这个家伙了!
疫医掏出怀中的小十字架木桩,冲向地上的尸体,准备发动“能力”,钉穿心脏,将其彻底镇压。
然而在她踏出一步的瞬间,身后的少女秀指一动,就像是为了展示手腕般,一把暗红色由血凝成的十字架瞬间钉死怪物的心脏。
?怎么可能,血魔法……十字架……!疫医一时间有些以为自己花了眼,眼前发生的事情正在颠覆整个世界的常理……不,是颠覆这个世界的法则。
那暗红的十字架,很快就因为十字圣物造型的力量消散,化作飘着白气逐渐蒸发的污血,也无法再被其主人回收。
可,那确确实实发挥了十字架的作用,钉死、镇压了那只怪物——那最后暴动的触手,其伸展的方向,不是疫医,也不是少女,而是装着他妹妹剩下骸骨的那只箱子。
他本体的心脏,被吸血鬼少女贯穿的刹那,触手就在触碰到箱子的最后咫尺之间。
「哦,居然对这些骨头这么执着。」惊讶的字句由少女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击。
随后,少女作了个请的动作:「乌鸦脸先生,我说了我不想和你动手,」她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先处理下伤口,我向你保证不会趁人之危。」
「你……」疫医意识到,这一战,想赢,必须要搏命。血魔法强大到能短暂凝成十字架的家伙,已经算是怪物了——地上那个是造型上的“怪物”,眼前这个,可是实力上的。
自己和这个带着眼罩的吸血鬼少女之间,
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