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嗤啦!

锋利的爪子几下就将薄薄的棉被撕开了好几道大口子!

鸡头猛地从破洞里钻了出来,眼神更加狂怒!它彻底被激怒了!

它放弃了被子,再次锁定了雪雨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啼鸣,猛地蹬地,整个身体腾空跃起,朝着雪雨晴的脸部凶狠地扑抓过来!

翅膀扇动带起的风都带着一股鸡舍的腥臊味!

“蓬松松”避无可避!

惊恐之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嗡!

一股冰冷粘稠的波动瞬间席卷全身!

银白的发丝根根倒竖,刺目的水蓝色轰然爆发!

发梢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哗啦——!!!

不再是之前灭火时的有方向性冲刷,这一次是纯粹的无差别爆发!

以少年为中心,数道冰冷刺骨的水柱如同失控的高压水枪,朝着四面八方狂猛地喷射而出!

噗!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只飞扑在半空、气势汹汹的芦花大公鸡!

咕嘎——!!!

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

公鸡如同被巨锤击中,被狂暴的水柱狠狠拍飞出去!

砰!咯咯!

它重重撞在对面的土墙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浑身湿透,羽毛紧紧贴在身上,像个落汤鸡,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刚才的凶悍气焰被这兜头冰水彻底浇灭,只剩下惊恐的低鸣。

水柱的肆虐远未停止!

哗啦啦!

一道水柱狠狠撞在李大娘那个唯一放着几件破旧家当的破木箱子上!

哐嚓!

木箱的盖子被直接冲飞!

里面叠放整齐的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一小包珍藏的针线、还有几枚舍不得吃的野果,瞬间被冰冷的水流冲得七零八落,泡在泥水里!

哗啦!

另一道水柱扫过靠墙的矮桌!

砰!哗啦!

桌上那个缺了口的陶壶和仅剩的两个粗陶碗被冲得飞起,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嗤嗤嗤……

还有一道水柱,正对着那扇刚刚被公鸡撞开、还在吱呀晃动的破木门!

嘎吱——嘭!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门轴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刺耳的断裂声,整扇门板轰然向外倒塌,拍在院子里,溅起一片泥水!

“我的门!我的箱子!我的碗啊——!”

刚刚挣扎着爬到门口,想看看里面情况的李大娘,正好目睹了这“水漫金山”般的一幕,看着自己最后一点家当在冰冷的水流中沉浮、破碎,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完了……彻底完了……蓬松松……你是老天爷派来……收我的吧……”

屋内的水柱喷发终于渐渐停歇。

水蓝色的头发迅速褪去,重新变成湿漉漉的银白,软塌塌地贴在雪雨晴苍白的小脸上。他浑身湿透,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中央,脚下是浑浊的泥水,漂浮着碎陶片、泡烂的野果和湿透的破布。

他看着墙角那只被淋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靠近他的公鸡,又看看门外泥地里绝望呜咽的李大娘,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冷……”

他抱着自己湿透的身体,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水汽中微微发抖,牙齿开始打颤。

之前的燥热早已被冰冷的恐惧和这满屋的冷水驱散得无影无踪。

咯咯……咯咯……

墙角,那只落汤鸡般的芦花大公鸡,似乎也感受到了寒冷,蜷缩着,发出微弱而可怜的叫声。

雪雨晴茫然地看向它。

那只鸡看起来……也很冷……好像……和他一样?

一种奇异的、同病相怜的感觉,第一次懵懂地涌上雪雨晴的心头。

他忘记了刚才的追啄,忘记了疼痛,只看到另一个在冰冷和湿漉中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着墙角那只蜷缩的、湿漉漉的公鸡,挪动了一小步。

公鸡警觉地抬起头,湿透的鸡冠耷拉着,小眼睛里还残留着几分恐惧,似乎没有要立刻攻击的意思。

雪雨晴又挪了一小步,慢慢蹲下身,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带着一丝迟疑和微弱的暖意,缓缓地,缓缓地,轻轻靠近公鸡湿透的、微微颤抖的翅膀。

公鸡紧张地缩了一下脖子,但没有躲开。

他们彼此就那样相互试探、相互“安慰”着,任由时间流过……

而就在少年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羽毛时——

“蓬松松!你个天杀的!你把我的门也拆了?!”

院子外,李大娘终于从绝望中缓过来一口气,看着倒塌的房门,发出了新一轮的、带着哭腔的控诉。

这声音惊动了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公鸡。

咯哒!

它受惊地猛地一扑腾,翅膀扇动,泥水甩了他一脸!

同时,它那尖锐的喙,在惊慌失措中,本能地朝着靠近的雪雨晴的手指啄了过去!

嘶!

雪雨晴痛得缩回手,手指上又多了一个红点。

短暂的、脆弱的“和平”瞬间破裂!

咯咯哒!咯咯哒!

公鸡再次惊恐地叫了起来,拍打着湿漉漉的翅膀,慌不择路地在屋里乱窜,寻找出口。

雪雨晴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想抬手……

“都围在这里搞么事?!还嫌不够乱?!”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在倒塌的院门处响起。

老村长拄着他那根油亮的枣木拐杖,站在一片狼藉的院门口。

他身后跟着几个强壮的村民,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悸、厌烦和毫不掩饰的恐惧。

老村长的目光扫过院子:

焦黑的晾衣架残骸、滴着黑油的腊肉炭、碎裂的瓦缸和咸菜、倒塌的房门、屋内传出的鸡飞狗跳声和水声……最后落在一身泥水、向少年控诉的李大娘身上。

他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沟壑纵横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到了墙角那个湿漉漉、一脸茫然无措的银发少年。

“异人……果然是大祸害!”

老村长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声音冰冷刺骨。

他手中的枣木拐杖重重地顿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敲下了最后的判决:

“不能再留了!一刻也不能留了!绑起来!等矿上的人一来,立刻送走!送得越远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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