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天时间,青宸山三人便将此行的目标采集到手,倒是还顺手采了不少药用原材,崔药阳笑得像个反派。

只是回来路上遇到了祖星与季安宁等人,没能抓到那抢夺灵药的魔修着实可惜,然而自打血煞涧一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二人身影。

看样子那赤血八叶苋便是那两人的最终目标……

当然,最亏的还是寒烟涧。

但是一想到韩子树那抱头鼠窜的模样,段天仙就觉得解气。

刚回到青宸山,便见到了与云琅相处甚好的沈风漪。

虽然这位四师妹看上去腹黑的很,但平日里待人接物还是遵循礼数,那张清纯的笑容就算是被骗了也值回票价了。

她似乎对小孩关爱有加。

此时正牵着云琅一路寻花看草。

“麻烦了。”段天仙走到近前说道。

“照顾新来的师妹而已,怎么这么客气?”沈风漪灵动的双眸扑朔,眼中少了平日的深沉与算计。

显得温柔了不少,似乎和先前声音满是蛊惑的那人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那我先去炼药了。”崔药阳从悬空的巨大药铲跳下来,转身就朝着丹鼎峰走去。

而云琅一见到李岚亭便央求着她带自己修炼。

一时间原地又只剩下了段天仙与沈风漪二人。

“天仙师妹还有什么事吗?”沈风漪笑眯眯地看向段天仙。

这眼神在云琅走后变得极其露骨,让段天仙一阵胆寒,忽地想起那天差点被夺走初吻的情形。

但好在对方不是能随便干出那种事情的人。

而且,段天仙的确是有事才留在这的。

她将先前从魔修耳上扯下的耳坠摊在掌心,置于沈风漪面前:“我从这上面感知到了你的气息。”

回来的路上,段天仙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这耳坠,只觉得上面所散发的部分气息愈发熟悉,竟然与当初致使自己瘾状的沈风漪灵力相近。

而这家伙融影化水,攻击中皆带有阴寒气息,许是水灵根,没准让沈风漪能看出什么端倪。

沈风漪低眸看向对方手心上的耳坠。

脸上的平静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就连段天仙看得都心头一惊,一个耳坠居然能让沈风漪有此等反应?

“这是……”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伸向耳坠的手指停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你从哪找到的?!”

段天仙从未见过沈风漪如此失态,吓了一跳:“从一个袭击我的魔修身上……怎……怎么了?”

“魔修……?”沈风漪喃喃自语,一连念了这个词好几遍,似乎拼命想将简短却蕴含巨大信息量的话语消化殆尽。

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死死盯着这枚耳坠。

那熟悉的形状,她宁可相信自己是记错了,或是那家伙身上刚好带着与那人款式一致的耳坠。

然而上面的灵力骗不了人。

混乱的魔气与残余垂危的灵气交织,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

“这里不是说这些事的地方……你跟我来。”沈风漪抿着唇,随即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

十八年前,那时的沈家因难产而死了一位夫人。

而她诞下的胎儿,竟然先天性眼盲。

沈风漪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她缓缓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剧烈颤动。

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然而再想起来时仍然感到心悸。

她再睁开眼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已蒙上了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悲伤水雾。

“你知道吗?”沈风漪的声音带着遥远而破碎的飘渺,“在十多年前,在我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的小女孩时……”

“冰冷、压抑、血统实力至上的沈家……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天生失明、无依无靠的女孩,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怜悯、厌恶。”

“可是只有一个人曾帮过我……”

沈风漪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只有无翕姐姐……她同样因为资质平平,而不受家族待见。”

“会在我害怕打雷的夜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拍着我的背……”

说到这,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沈风漪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说到底,她也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段天仙见状,连忙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无翕……沈无翕……这就是这枚耳坠主人的名字吗?

也就是那名魔修……

想不到多年后再次提到曾经的同伴,已经要用“魔修”二字来形容对方。

“后来呢?”段天仙轻声问道,像哄小孩的妈妈。

说到这,沈风漪深吸一口气,承受心中难以言喻的刺痛。

“后来她的修为突飞猛进,便也离开了我。”沈风漪说道,“从那之后,我又成为了一个人。”

这话又让段天仙差点被口水噎死。

刚还想着那沈无翕是白月光,结果扭头修为大涨,就把沈风漪抛弃了?

而且还扭头做了魔修……

而沈无翕如今带给她的影响,总是让沈风漪不住地回想起对方温柔体贴时的模样,以此学着她,照顾其他后辈。

按理来说,沈风漪才像那个最应该黑化堕入魔道的人。

段天仙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将那枚染血的耳坠重新包裹好,小心地收了起来。

随后静静地陪在此刻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沈风漪身旁,周遭只剩下云海的翻腾声,和沈风漪不断用深呼吸压抑啜泣的动静。

这枚小小的耳坠,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将沈风漪的心境砸得溃不成军。

……

而当沈无翕看到经过调养后而活蹦乱跳的小崽子时,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小盲女。

只是像她们这种被魔教赶出来的魔修,连个稳定的据点都没有,成日就跟着师父他老人家流浪,洞窟内唯有烛火散发昏黄的光。

“你的耳坠呢?”沙哑的声音从一旁的太师椅上响起。

“掉了。”沈无翕没有看师父的眼睛,兀自望着地板,“跟人打架的时候。”

她被撕裂的耳垂已经经过疗养而痊愈,所幸及时,才没导致自己面庞那样的伤疤。

“在外少和别人起冲突,咳咳……”满是灰白的长发之下,抬起一张憔悴的面容,原本白净俊朗的面庞也因此而显得挫败,“这次前往洞天,没有惹什么麻烦吧?”

沈无翕瞟了一眼一旁把玩铜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楚乌。

有的人看似带上了面具、换上了伪装,实际上自己的身份早就叫人猜了个透。

“别瞎操心了……”楚乌无奈摇摇头,随即唤出一只乌鸦,转而又变作一团混合着其他灵力的魔气,“至少这趟没白跑,你看这是什么?”

憔悴男人抬眸,发现内里残留的火灵力流转。

龙火熠熠生辉。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