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咱们该走了。”齐玉容小心翼翼地对武昭华说道。
彼时,二人正站在姜淮旧事居住的院落里,武昭华注视着屋中的布局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目光一寸寸抚过小院,窗台上那个豁了口的粗陶碗,是姜淮每天给她煎药用惯的。
灶台边矮凳上磨得发亮的凹痕,是他每晚就着油灯修补衣物时留下的。
每一处褪色、磨损的痕迹,都像一根无形的线,勒进她心里,牵扯出无数个烟火氤氲、带着药味和姜淮气息的黄昏。
回忆就是永远也走不完的路,武昭华深陷其中。
她在心中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只要她再等等,等到天色渐沉,姜淮就会从外归来。
不管多晚,他总会回家的。
“师姐.......对不起,我太弱了。”齐玉容沮丧地说道。
不同于武昭华的强大,另外几个大乘期修士,老妪和老僧这一批人都死在了秦清越的阵法之中。
若非大师姐相救,自己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齐玉容的话打断了武昭华的思绪,把她从回忆这条路上拉了出来,一阵晃神。
“人我还是要继续找,一定要把他从秦清越的手里抢回来。”
“告诉秦清越,要她好生对待姜淮,若是想用他来问玄宗换什么东西,尽管来换。”武昭华轻叹一口气了,转身说道。
对于姜淮,她不会放弃,早晚要把他带回家。
哪里是家?这片旧院只能算是他们俩的旧家。
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只要姜淮和她住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是家。
武昭华的丹凤眼移动到林采的身上,神态一冷,寒声道:
“说实话,我本想杀你的。”
就是她把姜淮骗到镇长那里,然后姜淮才一去不复返,落到秦清越的手里。
这件事谁对谁错,林采是不是被迫的,武昭华无心去追究,也懒得去追究。
修仙界以自己的利益为主,若是事事追究对错,那会活得很累,获取资源的速度也慢很多。
林采被吓得止不住地发抖,下意识地咽了下喉咙,连求饶的力气都失去了。
对于这种上天遁地的仙人,她的心底只剩下绝望,脸色煞白。
“但我决定先饶你一命,你的死生我不去管,交给姜淮。”
“等姜淮回来,他觉得你该死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我想杀你,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说罢,武昭华不再理会她,缓缓飘到空中。
她并指如剑,凌空一划,无声的伟力渗透地脉。
整座承载着无数日夜的小院,连同其下的三尺泥土、墙角的野草、甚至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姜淮的气息,被完整地剥离出来,稳稳悬浮于空。
得到释令的林采仍不敢离去,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漂浮起来院落。
“将这片地方带回去,放到我的山峰之上,好生看护起来。”武昭华朝齐玉容吩咐道。
她是要回一趟宗门,稳定一下局势,敲打一下其他宗门,告诉她们自己还在,再提携几个后辈,然后就要离开去寻姜淮。
本来的打算是让姜淮回来当少宗主,她还能贴身指导修行,带他走到仙途一路,长相厮守。
“知道了师姐。”齐玉容伸手,用灵力托住旧院,代替师姐拿住。
“后辈里有什么争气的人选吗?”武昭华一边离去,一边朝齐玉容问道。
齐玉容连忙说道:
“有一位很争气的后辈,我正打算推荐给师姐当真传呢!”
“她体质特殊,说不定日后成就不下于师姐。”
比起姜淮,她更希望这位女弟子能当上少宗主,成为宗门的圣女。
“带我去看看吧,若是合适,我带着她一起去寻姜淮。”武昭华面无表情地说道。
齐玉容一噎,欲言又止,却又不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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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龙宫之中却被夜明珠照得通明,散发着幽幽的亮光。
秦清越盘坐在玉榻之上打坐,双目紧闭,屋中点着熏香。
可摇摆的龙尾却暴露了她的不安的心性,紧闭的眼皮下,龙瞳烦躁地转动。
身下玉榻冰凉,熏香袅袅,却压不住心底那团无名火。
不听话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打着节奏。
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姜淮几乎没有找过她,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或是在龙宫内散散步。
从来都没有想着来找她说话,仿佛忘了一般。
从这几天姜淮活蹦乱跳来看,自己身上的厄运对他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毕竟身上的厄运再大,也比不上人厄,可姜淮的命连人厄都扛得住。
秦清越这才明白,为什么不管凡间还是修仙界,举办婚事总是大张旗鼓,仪式感满满。
恐怕这就是原因,能给人一种归属感。
虽说她跟姜淮说是成亲,但二人却一点妻夫的样子都没有。
秦清越想去找姜淮,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姜淮也没有主动来找过他。
身为女人,她是不是该主动来着?
这个念头让秦清越龙鳞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狩猎、抢夺、厮杀,她无师自通。
可要是主动相处,该怎么主动才行呢?怎么才能跟修炼一样,步步都达到最好?
第一步该说什么呢?这几天怎么不来找我?在吗?
还是应该直白一点,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这般想着,屋外忽然传来声音。
“秦清越,你在吗?”姜淮在不远处叫喊道。
这声音让秦清越心中一提,龙爪一挥,门自动打开了。
她故作矜持道:“何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到我是他的妻主了吗?
“你要不要送我离开这里?”姜淮并未进屋,探头问道。
门开处,氤氲的暖香扑面而来。
此刻的秦清越衣着十分暴露,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对于秦清越来说算不算没穿衣服。
身上的甲胄已然消失不见,龙角散发黑光,修长玉颈与精致锁骨愈发欺霜赛雪,往下的白皙一览无余。
大片细腻得晃眼的肌肤毫无遮掩。
嫩软之处,只有山峰被不大不小的两三片黑色龙鳞覆盖,其余全都被姜淮一览入眼底。
腰肢看似纤细,但似乎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肌肉线条的马甲线隐隐覆盖在上。
那一片神秘,也只是两三片龙鳞,加上一片茸。
至于更多细节,被那条龙尾遮挡,看不清楚。
这片魅惑景象,实在说不上是穿衣还是没穿。
这个世界真的讨厌这种黑鳞龙娘吗?这明明很看好啊。
姜淮微微躬身,压住枪杆,不让秦清越看出太多异样。
“离开?谁允许你离开?你要去哪?武昭华那里?”
闻言,秦清越蹙眉,神色毫不掩饰的不满。
越是得手不易,便越是珍惜,这可是冒着让武昭华燃烧本源才抢来的男人。
“不是,不过要是去武昭华那里更好。”
“你这里的糕点什么的我吃完了。”
“我没饭吃了,再说你留我在这里干嘛?”姜淮无奈道。
没饭吃了,很多东西他吃不了,只有那几块糕点能吃。
这一块也没有鱼虾敢游来,太远的地方他也去不了。
再不离开他要饿死了。
秦清越龙尾不安分地摇晃,紧紧地盯着姜淮压枪的地方,心生异样和激动。
这个男人不仅不怕厄运,还对自己产生兴趣了吗?
“你过来,我给你吃的。”秦清越挥手道。
“你要干嘛?”姜淮警惕地问道。
他好像在秦清越的眼底看到一抹......银光。
龙性本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