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跌跌撞撞地向洛德跑过来，猫耳紧贴着头皮：“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可洛德并没有回应她。

雪莉急匆匆的赶到洛德身边，她这才发现洛德跪在了地上，在他的膝盖上，枕着克莱尔的头。

克莱尔的呼吸越来越弱，胸口伤口边缘的血焰仍在不断侵蚀她的血肉。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手指无力地抓住洛德的衣襟。

“咳……看来……我好像撑不住了……”

洛德死死按住她的伤口，但鲜血仍从指缝间涌出，普通的止血方法根本没有办法止住这种级别的伤口。

看着眼前马上要失去活力的克莱尔，洛德第一次慌得说不出话。

一个活生生的人将要死在他的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自己还是太自大了，他早就料到了卡斯珀会来找他，那为什么不能在卡斯珀来之前做好计划呢？为什么要这么被动呢？如果有计划，克莱尔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洛德，听着……”

克莱尔的手指轻轻抚过洛德的发梢，沾血的指尖在他脸颊留下一道痕迹。

“我……一直跟着你……”她每说一个字都在咳血，“从你让我当内鬼的那天开始……”

洛德瞳孔微缩，这才明白为何她能及时出现，因为克莱尔一直在跟踪他。

“不信任你……真是对不起……”

“不过你没有骗我……”克莱尔的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真好……”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洛德的手掌死死压住那个可怖的窟窿，却仍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指间流逝。

“圣女大人……是错的……”克莱尔突然抓紧他的衣领，涣散的瞳孔竟回光返照般聚焦，“你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她只是……太在乎民众了。”克莱尔的手垂下，“艾琳她不是坏人……在我死后，就拜托你把艾琳打醒了……”

“别他妈死不死的！”洛德一把抱住克莱尔，“矫正圣女这种事你自己去做啊！”

可他怀里的骑士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了。

去他妈的吸血鬼，去他妈的教会！

洛德用手猛的捶地，地上残留的战斗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掌。

随即马上愈合了。

他一时感觉自己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就连伤害自己这种事情，他都做不到。

洛德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看着自己刚刚在战斗中被卡斯珀划破的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还有机会。

“克莱尔。”洛德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听着，想活命就咽下去。”

他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涌出，直接滴入克莱尔的口中。

“唔……！”骑士小姐本能地挣扎，但洛德的手如铁钳般固定住她的头。

“喝下去！”

血液滑入喉咙的瞬间，骑士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克莱尔弓起身子，指甲深深抓进泥土，她的犬齿变得尖锐，瞳孔收缩成竖线，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皮肤却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

洛德紧紧按住她，防止她伤到自己：“撑住！”

雪莉吓得尾巴炸毛，但还是扑上来帮忙按住克莱尔的肩膀：“坚持住喵！”

终于，克莱尔的惨叫渐渐变成嘶哑的喘息，她瘫软在洛德怀里，浑身被冷汗浸透，但胸口的伤已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疤痕。

克莱尔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皮肤下流动的暗红色血管。

“……我变成什么了？”她的声音沙哑。

洛德没有回答，只是脱下外套裹住她：“能活下来就行。”

远处，乌鸦的嘶鸣再次响起。

不知怎的，洛德只觉得不安。

他一把抱起虚弱的克莱尔：“先离开这里。”

克莱尔没有反抗，但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洛德的衣领，指尖微微发抖。

洛德小跑着离开，原先英气的骑士小姐此刻却在他的怀里轻声哭泣，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

伊莎贝尔的藏身处昏暗而温暖，壁炉的火光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克莱尔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

“我成了什么？”她低声问。

“半吸血鬼。”伊莎贝尔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本像是百科全书一样的东西，“但和普通感染者不同，多亏了克雷斯特的血统，你的理智仍在。”

伊莎贝尔和夏洛特并没有遇害，卡斯珀所说的话只不过是激怒洛德的幌子。

伊莎贝尔有些责备的用手指了指坐在克莱尔床边的洛德。

“上一个据点已经被你和卡斯珀的战斗完全损坏了，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藏身处了，洛德，你下次有什么计划先和我说明白。”

“对不起！”洛德双手合十道歉。

“所以……我以后每天都要……”克莱尔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

“是的，你需要每天吸血。”洛德平静地说，“你的身体没有克雷斯特的血脉，无法自主产生维持生命的能量。”

克莱尔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向洛德：“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死。”洛德直视她的眼睛，“缓慢地，痛苦地死去，就像那些被血焰烧尽内脏的人一样。”

伊莎贝尔翻开书页，指着一段文字：“根据记载推断，非克雷斯特血脉的吸血鬼，若没有稳定的血源供给，会逐渐枯萎，最终化为灰烬。”

克莱尔的手指攥紧了被单。

“你可以恨我。”洛德的声音很轻，“但至少……活下去。”

话音未落，克莱尔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忍受的饥渴感席卷全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牙齿开始变的尖锐。

“开始了。”伊莎贝尔退到门外，将门虚掩上，“记住，别吸太多。”

洛德起身，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片刻之后，将门锁上。

他知道克莱尔不希望任何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将外界的声响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壁炉微弱的火光，在克莱尔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她蜷缩在床角，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指尖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暗红色的血管纹路在她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活物在游走。

“很难受？”洛德站在床边，声音低沉。

克莱尔没有抬头，只是将脸埋得更深，肩膀微微发抖。

她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带着一丝颤抖：“……比死还难受。”

洛德沉默片刻，抬手解开领口的纽扣，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当洛德的上衣滑落在地时，克莱尔终于抬起头。

此刻的洛德正赤裸着上半身，将自己最脆弱的脖子送到了克莱尔的唇边。

他在骑士小姐的耳边轻声低语：“那就别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