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停了，天可没放晴。
清水颂对着难得算是“不错”的天气，也完全没心思放松。
时间滴滴答答地溜走，可关键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该不会真要硬生生拖到最后一刻才动手吧？”清水颂心里嘀咕，“拖到最后，两边都得受影响，但对鬼玖那头打击更大，那是肯定的。”
毕竟现在这段日子，是“灵逝”最活跃的黄金窗口期，各项条件都对她们有利，要搞事就这几天最合适了。
正琢磨着，手机一震，是森川雅美的消息。
消息就一句话，还挺简洁：
上庆老板让我转告你：鬼玖的代理人暂时行动不了了。“这下你可以放手去干了”。后面半句是他的原话，他让我通知你。
森川雅美能联系上自己，清水颂一点也不惊讶。
上次她姐姐森川雅慧求自己帮忙联系清水健。
可问题是……清水颂自己都不知道清水健的联系方式啊！
那家伙向来是单线联络，只有他有事找自己，自己想找他？没门儿！
最早的时候还能打几个电话，后来不知道是为了维持他那“神秘人设”还是别的啥原因，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断了联系。
但雅慧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清水颂总得表示表示吧？
于是，她就给了雅慧一个以前清水健联系过自己的号码，也事先说清楚了：“这号不一定管用，打不通、找不到人可别怪我。”
条件这么苛刻，雅慧居然也答应了。
至于后来她打通了没？跟清水健通了什么电话？聊了些什么？清水颂一概不知。
反正就那天之后，森川雅美就回来了。
既然人回来了，姐妹俩的交易八成是成了。
这不，雅美刚回来几天，上庆原那边就送来这么个“好消息”。
看来这头暂时是不用操心了。
“啧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清水颂还是忍不住好奇上庆原的手段。
在她掌握的情报里，那位前帆州上，跟她们这帮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啊？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人家自然有人家的路子，反正现在这“好事”落我头上了，想那么细干嘛？吃饱了撑的！清水颂甩甩头。
不过，上庆原那家伙有句话说得对：鬼玖的代理人这一趴窝，他就被捆住了手脚。
那眼下这形势……对我不是一片大好？赢麻了啊！
清水颂心情刚飘起点小花儿，脑子里突然“叮”一声：
不对啊……
前帆州上要是真被搞下去了，那鬼玖原本计划里，要引爆藤冈的关键人……她找谁去？哦豁！
一个激灵，清水颂那点刚冒头的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完了完了，这事儿办的，看着像是开了一扇门，结果哐当把桥给拆了！鬼玖这么久没动静，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麻烦没了呀……” 清水颂脑子里刚滑过这个念头，立刻又被自己反驳回去，“好个什么啊！”
麻烦是卡住了，但我的计划也卡住了呀！
这不就跟打游戏似的，不进个人线之前，大家走的是共通剧本。
现在倒好，卡在这共通线中间，上不去下不来，这不彻底完犊子了吗？！
最关键的是，这下该着急上火的是谁？是我啊！我们啊！
“哎哟我去！这事儿怎么整成这么个局面了？”清水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真要说这事儿最大的“功臣”，那肯定跑不了上庆原。
可……从他自己的角度想想，他八成是预料到这种连锁反应的，只是觉得利大于弊？那似乎也不太好怪人家……
“难道要怪我自己？能力不够才……” 念头刚起，清水颂赶紧打住，“得了得了！都这时候了，想这些有啥用？”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联系枫川，让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随时待命！
想到这儿，清水颂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枫川。
巧了。
她手指还没按下去，手机自己倒先嗡嗡震了起来——屏幕一亮，是“枫川”。
清水颂心里咯噔一下。前几天刚千叮万嘱，让他没事别打电话，务必高度警惕。枫川也保证得好好的，没大事绝不打扰。
现在，电话来了。
什么事？
清水颂没耽搁，立马接通。枫川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你说。”清水颂没先提自己这边的事，枫川打来，肯定是他那边有情况。
枫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绷：“清水同学，你说过‘灵逝’要是爆发，会影响人的情绪对吧？”
清水颂皱了皱眉：“嗯，没错。枫川，你那边到底怎么了？” 枫川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么基础的问题，肯定是遇到怪事了。
“我现在在学校。”枫川说。
“嗯？”
“藤冈也在。近藤今天放假没来，还好。”
“所以…藤冈爆发了？”
“对。”
爆发了？清水颂脑子有点乱。怎么偏偏是今天？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但她顾不上想那么多，赶紧下指令，“枫川，你快去找上庆原，我马上通知他……”
“等等，清水同学，”枫川打断她，语气异常平静，“我现在……可能有点走不开。”
“走不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一时半会去不了上庆原那边。”
“所以....那边很严重，是吗？”清水颂问道。
“他..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他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他明明看起来让人觉得害怕，但在心理上觉得他不会无故的伤害别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会我在给你解释吧，清水同学。”
枫川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清水颂举着手机，有点懵。
什么意思？
枫川放下手机，没去看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操场，望向更远处。
一层像半透明墨水泼洒出来似的、浓重的黑紫色雾气，像倒扣的碗，把半个学校严严实实地罩在了里面。
教学楼、体育馆的影子在那片帷幕后面，若隐若现。
枫川就站在这诡异的黑幕边缘，一股混合着泥土腐败和铁锈般的凉意扑面而来，让他手臂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盯着眼前这片无声笼罩的“东西”，低低地吐出一句，像是自问，又像是纯粹的惊讶：
“我们身边……一直都有这么大个玩意儿跟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