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调取她的生物扫描数据。”
【正在分析】
【面部骨骼结构匹配度：93.7%】
【身高体重匹配度：97.2%】
【步态特征匹配度：91.3%】
【声纹匹配度：89.8%】
【综合相似度——】
【93.0%】
赛拉菲娜呼吸为之一滞。
百分之九十三的相似度……
这已经不单单是化妆或者易容那样表向上的层面了。
——她们找到了和米粒长得极其相似的人……
甚至对其进行了针对性的改造……
外科手术、声带训练、行为矫正……
为了制造出这样一个替身，还将之作为人肉炸弹，神庭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她们才观察了米粒多久？
米粒来到爱森堡的时间满打满算都还没一周！
“【绿洲】……”
“那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基露帕！卡娅的行踪还没调出来么！”
【错误：南区信号站无响应】
【数据链中断】
【正在尝试接入备用节点……】
“切换画面。”赛拉菲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虚拟屏上飞速划过。
另一块屏幕上，米粒与卡娅最后的身影还定格在街角。
卡娅正用身体护着女孩，擦着混乱的人流，往朝着宫殿相反的方向跑。
她们的方向是……
东南角？
【备用节点连接成功】
……
赛拉菲娜飞得太快了。
即使【女武神】已经将功率开到极限，林澜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银光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长时间的跋涉，饶是她也有些气喘吁吁，散热系统在耳边嗡嗡作响。
林澜暂时停下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深入了爱森堡的外城区。
根据她对地图的印象，再往里，便是地下城的位置了……
轰————
一枚没能被拦截住的导弹在不远处的房屋间轰然炸开。
滚滚热浪夹杂着砖石瓦砾铺天盖地地袭来！
林澜只瞥到了战术目镜上的锁定方框片刻，便下意识地抬手护在面前。
碎石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装甲臂上，巨大的冲击波，让即使身着重甲的她都摇晃了好一阵。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前方小楼被拦腰炸断，只剩下断壁残垣与燃烧着的碎家具……
橙红色的大火舔舐着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这里不是居民区么？
怎么会有导弹落下？
墨菲茜娅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救命！有人吗！救救……”
废墟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她循声望去，装甲的智能系统迅速帮林澜锁定了求救的源头——一个被压在混凝土板下的男人。
对方的腿部被倒下来的大石板给重重压住，鲜血正不断从地缝里渗出……
“女王陛下？！”男人看到停在街道上的那台黑色装甲，眼中再度亮起希望的火焰，“女王陛下！求求您！救救我！”
林澜愣了一下。
女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漆黑高大的涂装在火光映照下，确实显得格外的威风凛凛……
普通人一般分不清不同装甲之间的区别，更何况是同型号的【女武神】？
被认成赛拉菲娜，倒也不算奇怪。
“救……”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手掌颤抖着无力地落了下去。
林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她抓住压在男人身上的混凝土板，站稳发力，借助装甲的动力辅助，很快便将数吨重的建筑残骸给抬了起来。
“快出来！”电子音从头盔中急切地传出。
男人紧咬牙关，挣扎着爬出了之前的位置，双腿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的血渍。
轰隆！
见对方脱离危险，林澜松开石板，板子砸落在地掀起好大阵尘土……
他仰躺在一旁的碎石堆上大口喘息着：“谢谢陛下……谢谢……”
可还没等林澜说些什么，一阵密集的枪声便从街道另一头传来。
哒哒哒哒——
火舌在夜雾中不断闪烁，子弹呼啸而过，打在地面溅起碎屑。
林澜立刻转身，十余个红色的敌对标记在视野中跳跃着。
——是净化神庭的士兵。
他们穿着还算统一的灰色作战服，有的脸上还涂着诡异的迷彩，正端着步枪朝这边扫射！
不过，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她……
林澜身后的伤患惊恐地咳嗽起来，双腿毫无知觉的他、只能抱头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混蛋！”
她低吼一声，跨步挡在男人面前，子弹打在【女武神】的装甲上，溅起点点火花。
随后立马抬起了装甲臂上的机炮，对准了那群士兵的方向。
但奇怪的是，当林澜举起武器时，神庭的士兵反倒停止了射击……
他们面面相觑，还有人摘下防弹头盔，露出困惑的神情。
“是盟友！都停火！”其中一个士兵高挥着双手大喊道：
“是【女武神】，是我们的人！”
林澜紧紧皱眉看着对面。
她通过装甲的扩音设备，压低声音冷冷质疑：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攻击平民？”
“长官，我们接到命令，清理这一带的敌对势力。”
士兵们纷纷放下枪口，为首的队长小跑过来：“神使大人说，任何阻挠神圣战争的人！都是敌人！”
“敌人？”林澜话中满是寒意。
“墨菲茜娅现在在哪里……”
“神使大人正在南边那块的城区。”
士兵的回答让林澜的心沉得更深了。
她忽然意识到，墨菲茜娅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参与其中……
什么佯攻……
什么调虎离山……
这根本就是一场血腥的入侵战争！
“你们……”
林澜正要继续从这名队长嘴里，撬出更多关于墨菲茜娅行踪的情报时，却听到身后的楼房里传来了更多的哭喊声，声音凄厉得让人心碎。
“陛下！救救我们！”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她扭过头，便看到有几个神庭士兵正用力踢踹一扇房门，将里面尚未撤走的居民给当牲口一样拖了出来。
“让他们停手……”
“长官，我们在清理……”
“够了！”林澜猛地举起手臂上的机枪，亮起激光，瞄准了那伙士兵：
“立刻停止！”
“长官，您、您怎么……”队长愣住了。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装甲的威压让他们之间气氛愈发沉重。
士兵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纷纷沉默。
他们只知道，这场战争早已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原本说好的只是佯攻，引开爱森堡女王的注意力，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真正的攻城战？
为什么要让他们对平民开火？
为什么神使大人的计划和最初说的完全不同？
不知道。
都不知道。
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
林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墨菲茜娅……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林澜的声音愈发低沉、危险，“我不管你们接到什么命令，但是现在，立刻停止攻击平民……”
“可是，长官……”
“没有可是！”
她另一只手的机炮瞄准了说话的队长，枪口黑黝黝的：“给你们十秒钟，全部离开这里。”
士兵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面对重型装甲的威慑，他们只好放下了武器和任务。
队长咬了咬牙，向手下挥手：“撤退！”
“走快点。”林澜冷冷地喃喃道，“哪里进来的，就从哪里离开……”
神庭士兵们匆匆收拾装备撤走，队长停在最后，回头看了林澜一眼。
“神使大人不会高兴的……”
“我们会向大人如实汇报。”
“尽管去，那是我的事。”林澜转身看向瑟缩在废墟中的伤患。
对方不再多语。
不多时，士兵们消失在夜色中。
林澜等他们走远后，才回到伤患身边。
“您……您真的是女王陛下吗？”
男人用满是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林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胫骨断了，但不算严重，没碎，能好，”她说着，“你们几个，用门板做个担架，把他送到最近的医疗站。”
一旁还能活动的居民赶忙照做。
“谢谢您……”男人的声音哽咽了，“如果没有您，我们——”
“别说了。”林澜打断了他。
“那些士兵已经深入到城区的哪里了？”
“那边……”
男人指向西南方向。
“但那里现在很危险，有很多……”
“我知道。”
林澜站起身来。
她要去找墨菲茜娅。
她需要弄清楚墨菲茜娅的真实意图。
赛拉菲娜大概率也被耍了，米粒搞不好已经脱离了她的视线……
不管那个神庭疯子到底在计划些什么，但只要抢在她之前，绝对能先找到米粒。
最起码……
不能让她接近米粒。
“你们离这边远点，去照广播里说的——躲好，不要出来。”林澜对周围人嘱咐着。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随即，她启动装甲的定位，标记好了神庭士兵离开的方位。
如果墨菲茜娅真的在那边，那么她们之间，或许很快就要摊牌了……
墨菲茜娅……
林澜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她的名字。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拔腿朝着西南的方向奔去，只剩下黑夜中一个个闷重脚步声。
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冷酷，可以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
但现在她发现，有些东西，即使是复仇，也是不值得放下的。
比如……
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