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禇河等人皆是感到不可置信，他们一共六位九境，却被人硬生生从眼皮子底下夺走了一道顶级机缘，而且那人分明还只有一境修为，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可事实就在眼前，陈离甚至早在第一时间便带着宁砚晞和宁晚吟极速远离。
但就在江禇河等人欲要追击的瞬间，目光下意识扫向空中悬浮的另外五道流光。
“等等，少了两道机缘！”
这一看，几人脸色微变。
只见原本悬浮的五道璀璨光团，此刻竟只剩下三道，那苍翠古树、雪白玉兔、紫色雷珠仍在，可那本道书，以及那柄断剑，竟已不翼而飞。
“断剑在青莺手中。”
净光上人瞬间捕捉到远处那道青影，只见青莺手中握着那柄古朴断剑，她甚至没有看剩下的五人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陈离三人遁走的方向急追而去。
显然，她的目标还有那刚刚被陈离夺走的明镜空流。
“该死！”白闫暴怒，被陈离戏耍，又被青莺抢先一步夺走机缘，这让他无法接受。
但其余人皆是目光闪烁，如今还剩下三道机缘，如果追的话，难道还要再让旁人得手？
五道目光在空中无声碰撞，仅仅一瞬的权衡，五人便心照不宣地放弃了追击的念头，棋差一着，失了先手，只能认，不管怎么样，得先抢到一道机缘再说。
一场新的混战再度爆发。
……
另一边，陈离一边御空，一边看向宁砚晞两人，沉重道：“刚才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底牌，必须告诉你们，我现在没有九境战力，如果被追上，将会非常危险。”
宁砚晞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前辈，无论生死，我们共进退。”
宁晚吟同样用力点头，“公子，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尽管得知陈离没有九境有些意外，但两人内心深处对陈离的情感没有丝毫动摇。
陈离深深地看着她们，眼神有些复杂，可是没有办法，他总是要离开的，而离开之前要解决她们之间关系的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陈离轻声道：“你们听我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先离开。”
“不。”宁晚吟反应很激烈，“我们不走！”
陈离耐心道：“只有你们离开了，我才没有任何顾虑，才有可能寻得一线生机。”
一股巨大的无力攫住了宁砚晞，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宁晚吟更是心如刀绞，她刚刚获得明镜空流，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真正的危险却在后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青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虚空，她面无表情，默默举起长枪，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前兆，一道枪芒，已然撕裂空间，直刺陈离眉心。
陈离神色严肃，挡在前方，唤出一个罗盘，罗盘在空中变大，绽放金光，进行防御，可仅仅是瞬间就被刺破，陈离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公子！”宁晚吟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张开双臂，挡在了陈离身前。
陈离沉声道：“晚吟，回来！”
“我不！”宁晚吟眼神倔强，几乎是本能的，她疯狂催动刚刚融合的明镜空流！
嗡！
一层流转着点点星辉的黑色光罩瞬间在她身前浮现，如同截取了一片浓缩的夜幕。
青莺那冰冷的枪芒狠狠刺在黑色光罩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在九境面前，仅仅支撑了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黑色光罩便轰然破碎。
光罩破碎的瞬间，宁晚吟如遭重锤猛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
宁砚晞飞身扑去接住姐姐软倒的身体。
但这用宁晚吟重伤换来的宝贵五息，已足够陈离使用咫尺天涯。
空间剧烈扭曲，三人身影瞬间模糊，再次消失在原地。
青莺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身形一晃，继续不依不饶地追去。
再次从空间穿梭中跌出，陈离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碎石。
宁砚晞抱着气息同样微弱的宁晚吟，跪坐在陈离身边，看着他那苍白如纸的脸庞，心如刀绞，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从未想过那般强大的陈离，会有如此虚弱的时候。
宁砚晞沉默片刻，“前辈，我将我体内所有的龙气都渡给你，能不能帮你恢复一点力量？”
陈离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意义不大。”
宁砚晞紧握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宁晚吟语气虚弱道：“公子，我不要明镜空流了，我把明镜空流给她……好吗？”
她宁愿舍弃这绝世机缘，也不希望陈离出事。
“不行。”陈离语气坚决。
宁晚吟看着陈离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能内心着急。
陈离忽然猛地转头，“她要来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笼罩了三人。
让宁砚晞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陈离为了她们伤重，她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这种无力感，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煎熬。
至少，晚吟还拼死用明镜空流挡了一下，而她，却什么也没做到。
陈离继续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晚吟，你的伤没有伤及根本，回去后，好好修养便能痊愈。”
“你们回到宁国后，焚天域那三人会暂时忘记你们的存在，不用担心他们的报复。”
宁晚吟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光芒：“公子，你有办法了？”
陈离没有直接回答，“嗯，但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宁砚晞的心猛地一沉，“……什么事？”
陈离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们姐妹要好好相处。”
“我不要！”宁晚吟瞬间泪流满面，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陈离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不会离开。
“我不要你走！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公子！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答应！我不要！！”
宁砚晞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直强忍的坚强外壳终于彻底崩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滑落，再睁开时，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痛楚。
“……好。”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我……答应你。”
“不！姐姐！不要答应！”宁晚吟还在徒劳地哭喊。
就在这时，青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头顶的虚空，手中长枪直指陈离，更强大的杀意牢牢锁定了下方三人！
“时间……到了……”陈离深吸一口气，直接燃烧本源，动用最后的底牌。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裂缝的另一端，隐隐传来宁国熟悉的山水气息。
“走！”陈离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紧紧抓着他的宁晚吟和宁砚晞，狠狠推向了那道空间裂缝。
“不——！！！”宁砚晞和宁晚吟同时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悲鸣。
就在两人被推向裂缝的瞬间。
上方的青莺，动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长枪掷出，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陈离的胸膛！
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陈离前后心口狂涌而出！
但陈离的身体，却如同钉在原地一般，没有倒下，他沾满鲜血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抹温柔的笑容，面朝宁砚晞和宁晚吟的方向。
宁晚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宁砚晞泪流满面，她死死抱着疯狂挣扎的姐姐，眼睁睁看着那道空间裂缝开始急速闭合。
在裂缝彻底闭合的最后一刹那，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陈离最后的声音响起。
“以后……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