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华织一到场就开始凝视夏空。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夏空捂住衣带间露出的锁骨,小脸一红:“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啊。”

“我们不是去调查邪恶……”

“嘘,”夏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左顾右盼,“边走边说。”

搞得还挺像回事的。

任华织做过最隐秘的行动就是伪装了制花人的死,虽然频频说谎,但主要是嘴皮子功夫,这样的潜入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她抬了抬眉毛,忽然踮起脚尖,对着夏空无防备的脸庞就凑近拱了上来!

“?!”夏空吓得愣在了原地。

然而就在临接触时不动声色偏开了一点,最后嘴唇落在了夏空的脸颊上。

柔软而湿润,仿佛留下了印迹。

“有位朋友在偷看我们呢,稍微给她点惊喜。”

任华织在夏空耳边低声解释。

呼出的热气就轻扫在夏空耳畔,蓬松的金色毛发在鼻尖上划来划去,让她有点想打喷嚏。

片刻,任华织退了回去。

夏空脸色微红,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手还捂着刚才被亲的地方,好像有点舍不得。

“愣着干啥,走啦。”

任华织硬拉着她走起来,两人混入孔子庙的游客之中。

绕过街角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路面围挡,敏捷地拐进了一条和主干道垂直的小巷。人群的气息瞬间被阻隔在了巷口之外,就像突然把环境音量降到了最低,耳畔还有点嗡嗡的余韵。

夏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别开脸假咳几声,说道:“司警官应该和你也说过了,在老门西附近棚户区发现了疑似邪恶结社的活动痕迹,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没有问题吧?”

“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任华织神色凝重:“老司安排周末开会讨论,我好不容易才骗他订了顶峰旋转餐厅,要是咱们一趟过去把目标剿灭了,这会还开不开了?我还没吃过那家餐厅呢。”

“你就冲着餐厅去的?不是消灭梦魇优先?”

“梦魇也要消灭,素材也要收集,这才叫作健全!”

眼看任华织露出了很不满的表情,疑似要临阵脱逃拒绝合作,夏空只好苦口婆心地劝她:“我们一个魔法少女加一个假面骑士,隐蔽性比较好,只要不变身,就没什么引人注目的。现在敌暗我明,利用这个优势尽早侦察到情报,周末开会也方便商量对策战术嘛。”

“我觉得工作日不上学在棚户区瞎溜达的两名高中生就挺引人注目的。”

“唔……!”

毫无疑问,夏空今天也是翘课来的。

在人生最关键的高三下半学期伊始,曾经被全校家长视为“别人家孩子”的优等生,竟然在两周内三番两次逃学外出,一逃就是一整天。

而且谁也不知道,她翘课出来不是去和黑毛巨兽热汗淋漓地打野战,就是和一个整年都出勤不到几次的问题学生鬼混!

这个问题学生也是臭名昭著,全年级的老师都知道她,属于是写小说把脑子写坏了,数理化一塌糊涂,难得来参加一回考试,竟然在答题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在考场里产生的灵感。

当时教导主任出离愤怒,要求任华织在下周的升旗仪式上对着全校师生把整段灵感朗读出来,否则就要责令她退学,而夏空正是负责传达这一羞辱性惩罚的指定背锅侠。

任华织也没有为难她,就难得连续出勤,上台字正腔圆地读了整二十分钟的世界观。

晨会结束后当即被大量学生堵在教学楼走廊里,要求把这个灵感写成小说发表,导致她更不想去学校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任华织不是任华志,她的斑斑劣迹全都随着没有办过正事的老二一起一笔勾销了。夏空也只是忽然想起那段孽缘,有点感叹罢了。

“所以?”任华织的目光透过墨镜打量夏空,“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要穿得花枝招展的。”

薄透吊带衫配蕾丝短裙,感觉是在巷子里会被问how much的类型,夏空被任华织再次追问这个问题,自己也不由得红了脸。

“因为我在地图app里搜到嫌疑地点好像是个台球室。”

“哈?”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打扮成台球助教的样子,会比较容易骗过普通员工的眼睛。”

“呃……”

多么天才的计划,多么顶级的谋略!

任华织差点被夏空的惊世智慧吓哭了,失去了所有反驳的力气,只剩下一句:“你说得对。”

今天两人都是轻装上阵,夏空没有带上她的大提琴盒,任华织也没背吉他包,只是把变身器揣在了大衣兜里。魔导狩具是针对皮糙肉厚的梦魇设计,砍到人身上后果不堪直视……只是踩点调查没必要搞出重口味的刑事案件来。

抄小路离开孔子庙,一路向西,与护城河内的城墙门擦肩而过,两人抵达了目的地。

尚未开发的老城区,老门西。

老门西地方的棚户区和城中村又是完全不同的布局,它仿佛一片独立的国度,和现代城市的界限泾渭分明,时间在两侧有不同的流动速度。

站在界限之外观察,只能看到古旧的平房不分彼此拼合在一起,道路不是道路,只是偶尔出现在墙上的门;门里不是任何人的私人空间,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在屋檐下延伸,两侧分布着门廊和岔路,看起来是室内的地方却是公共区域,看起来不会住人的地方却传出了动静。

任华织掏出手机拍照取材。

“在取证吗?你还挺上道的哦。”

“是的(其实也没有啦)。”

夏空认可了任华织的工作态度,一马当先,向地图上的可疑台球室搜查过去。

在棚户区里,门牌号是派不上用场的,那些来自不同年代的不同颜色和排序规则的金属片会出现在门口墙壁以外的任何地方,随后会在任何地方突然断掉,根本无迹可寻。

车库、旱厕、厨房……这些功能区怎么可能挨在一起呢?可它们就是存在了。

偶尔能在意料之外的虚掩小门后看到人,几乎全都是衣着古旧的老头或是老太,戴着毛线帽。也并没有在做什么,只是坐在小板凳上,像在打盹,又像在等待着看不到的太阳沉下。

仿佛进入了仅剩死寂的另一个世界……被时代或更具体的谁抛弃在这里的人和物,被冠以非物质遗产的名号在这里压缩保存,像是堆积在仓库里不会再看一眼的纪念品。

在这里地图根本定位不准,能依靠的只有柳暗花明的小广告和居民用粉笔写的自制路牌。

在第三次不小心踏进别人家院子之后,磕磕绊绊的竟也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这是一个难得宽敞些的T字形路口。

一家小烟酒店和一家私人教培机构,两者之间仅能供一人通行的狭窄门面,屋檐上挂着一块闪烁的LED灯牌——【双八台球】。

“什么规则的台球会有两个8啊?”任华织第一反应就是吐槽。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夏空郑重其事地点头,“很显然,老板根本不懂台球规则。”

“你就懂了?”

“我昨晚上查了。不懂台球的台球室老板,就和不会做烤饼的烤饼摊子一样……”

夏空的目光锐利,扫过周围空无一人的巷子,确认没有被人跟踪。

“真相只有一个。台球室只是用来伪装的幌子,它的真面目就是邪恶结社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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