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天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苏婉儿不是冷漠无情的人。
相反，她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只为了救他。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攻略值还是卡在90？
洛九天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青云秘境关闭前的最后一天，那串数字也没有动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苏婉儿依旧像从前一样黏着洛九天。
她遇到什么有趣的小事，还是第一时间想和他分享。
修炼结束后，她总拉着他去小摊吃东西。
哪怕偶尔和他闹点小别扭，没过多久就会自己找理由凑上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出门走走。
洛九天曾多次试探苏婉儿的想法，却始终看不出半点端倪。
他不懂，真的看不懂。
直到那一天。
苏婉儿说要去看附近的瀑布，洛九天没有拒绝。
两人从山脚一路走到山腰，途中鲜有人迹，只有鸟鸣偶尔穿插在静谧中。
苏婉儿走在前头，一会儿蹲下来看野花，一会儿又跑上几步等他。
等他们走到水边时，太阳已经偏西。
说实话，那瀑布挺壮观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气势逼人。
苏婉儿坐到岸边石头上，把鞋脱了，脚丫踩进水里。
她看着水面，手里捻着一枚从树下捡来的叶子，缓缓转着。
洛九天站在背后，两步的距离，眼神始终望着那瀑布。
水流不急，拍打着岸边的石块，发出节奏平缓的声响。
“九天哥哥……”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是苏家千金了，或者…再也不能修炼……”
她嘴角带笑，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紧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
话说完，苏婉儿将那枚叶子轻轻搁在水面上，看着它顺着水势漂远。
洛九天看着那片渐行渐远的叶子，神色未动，唯有指尖缓缓收紧。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泛上心头，像是刚从一场冗长的梦中醒来，周遭却没一处真正改变。
他走到苏婉儿身侧，屈膝坐下。
两人肩与肩之间，多出了一点空隙。
水面将日光折成碎片，映在他们的衣袂上。
良久，洛九天才开口：“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苏婉儿眼睛眨了下，点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宗门的后山来了只受伤的小兽，脾气古怪，谁靠近它就咬人。
大家怕它，躲得远远的。
只有一个杂役弟子，每天偷偷去给它送水送果子。”
洛九天顿了顿，似笑非笑：“那弟子也不聪明，哪怕被咬了几次也没躲，反倒还坚持去。”
苏婉儿轻轻“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水面，不置可否。
洛九天继续道：“后来，小兽伤好了，走之前叼了个光秃秃的树枝，放在那弟子脚边。
别人笑话，说那不过是风吹断的枯枝子。
可那弟子却一直把树枝带在身上，哪怕晋升内门，也没丢。”
苏婉儿疑惑：“为什么啊？”
“他说，那不是树枝，是有人曾记得他的证明。”
苏婉儿低声道：“听起来……有点心酸。”
洛九天语气平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你不咬人，不代表别人会靠近你；你会咬人，不代表别人会走。
总有人会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愿意停下来，哪怕只是一瞬。”
苏婉儿不语，脚尖轻轻拨动水面。
洛九天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来，他抬手，帮苏婉儿撩了一下被吹乱的发丝。
苏婉儿有些好奇地问：“那小兽和弟子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不知道？”
洛九天看向了远方：“也许对那弟子来说，结局从一开始就无关紧要。”
苏婉儿歪了歪头，似乎没听明白。
洛九天笑了一下：“他送果子，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单纯是因为……小兽独自在风里缩着，很孤单。”
苏婉儿闻言，愣了一下。
她咬着唇，小声说：“……那弟子挺傻的。”
洛九天转过头，看着她：“傻吗？”
苏婉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傻子。”
她认真地道：“谢谢你，九天哥哥。”
话音刚落，她站起身，穿上鞋子，拍了拍裙摆，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洛九天坐在原地，静静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水声悠悠，斜阳西坠。
余晖洒落在他脸上，却融不进那双沉静的眼眸。
此时，一块发光的虚拟屏幕正悬在半空，恰好与那道背影重叠。
【攻略目标：苏婉儿】
【当前攻略值：90】
洛九天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那数字看了许久，直到它自行淡去……
............
“九天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苏婉儿的声音将洛九天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拿着手帕，贴在她脸上。
而苏婉儿，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那副熟悉的活泼模样。
“没什么，刚才走神了。”
洛九天随口应了声，便准备把手收回。
苏婉儿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看：“你是不是又在想别的姑娘？”
洛九天：“……”
好熟悉的台词。
只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了。
他低头看了苏婉儿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想别人了？”
苏婉儿立刻回道：“我两只眼睛都都看到啦。”
她一边说，一边板着脸：“你刚才眼神飘得很，眼神一飘，心就飘了，心一飘，人就飞走了。”
闻言，洛九天嘴角抽了抽，想要挣脱她的手，却被死死扣住。
你没看错，筑基后期的他，就这样被苏婉儿控住了。
“松手吧清汤大佬爷，我这是被冤枉了。”
“不松。”苏婉儿抬着下巴，“除非你发誓，以后只能想着我。”
“你这叫强买强卖。”
“我这叫未雨绸缪。”
苏婉儿仰起头，眉眼弯弯，“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先把九天哥哥捆紧一点，总比到时候找不到人好。”
她说得轻松，像是在开玩笑，可洛九天却察觉到她掌心的力道，比之前更紧了些。
苏婉儿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再万一……哪天你遇见一个更漂亮的、更强的、更让你心动的姑娘，然后……就不记得我了呢？”
“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呀。”
她说着，嘴角还是笑的，但那笑意落进洛九天眼里，总觉得有点陌生。
“不过也没关系，”她低声说道，“只要把你留住，就不会有人抢走你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永远…永远……”
她嘴里不停念着什么，眼神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然后——
咚！
洛九天抬手敲了她一下。
苏婉儿怔在原地，整个人如同当机了一般。
片刻后，她捂着头，嘟着嘴，“九天哥哥，你打我！”
洛九天不理她撒娇的语气，只道：“别闹，那么晚了，早点去休息，明天就要进青云秘境了。”
“哦……”
苏婉儿低低应了一声，松开手，转身往院门走去。
走出几步，她忽然又回头，“那九天哥哥你也早点休息，不许偷想别的姑娘。”
洛九天没接话，只摆了摆手。
苏婉儿笑了一下，转身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
只是，她刚走出去，便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芸澜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