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天仙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小的时候，段珏嘴边经常挂着那人的故事，当睡前故事讲了八百遍。
数万年前，一位肉身成圣的仙尊出世。
当他飞升渡劫时，上界大能皆问此人是谁，又是何等资质，结果——
“他叫曲砚，体内，生来便无灵根。”李岚亭顿了顿，似乎在想象画面，虽然声音平稳，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对那境界的向往，“出身微末，曾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之子。”
“无灵根也能当神仙吗？”云琅惊呼出声，但声音依旧不大，小嘴微张，充满了不可思议。
“嗯。”李岚亭深沉一点头，“那个时代灵气充盈，拥有一个灵根比什么都重要，而他没有灵根作为中转，便用最原始、也最艰难的方式——锤炼肉身，直接沟通天地灵气。”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锤炼中，另辟蹊径，于体内开辟出一方独特的‘天地熔炉’，名为——‘炉心’。”
炉心，乃是将肉身化作灵根的奇异体质。
说是天赋，但完完全全靠自身努力。
运作原理便是通过日复一日的锤炼肉身，得以绕过灵根的束缚，直接汲取、容纳并炼化天地灵气。
虽然修炼速度比拥有灵根者慢上许多，但其淬炼出的肉身强度，坚韧无比，气血如龙，举手投足间蕴含的力量，足以撼动山河！
这也是李岚亭为何能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能硬撼韩卿。
“传说中，他曾孤身一人，独战万千强敌。”
“任凭术法滔天，法宝纵横，他自以一双拳掌破之，罡风所及之处，可使山呼海啸，千嶂倾倒，打破无灵根不可成仙的桎梏，最终以肉身成圣之姿，踏破虚空，飞升上界！”
废柴翻身成天骄永远是不过时的励志故事。
曲天尊花了整整数万年才成就此间无敌。
当上界仙光垂落，接引使者问及这位撼天动地的飞升者是谁时，得到的回答是——“一个没有灵根的铁匠”。
不仅云琅“哇”的一声发出低低的惊叹，眼中充满震撼和憧憬。
就连李岚亭本人也因再度讲起这个故事而热血沸腾。
而青宸山的老祖段珏，便是曲砚一脉的传人。
她虽没有继承“炉心”这一体质，但却被另一条旁支的李岚亭所继承。
也就是说，段珏和李岚亭是亲戚。
虽然已经至少隔了十八代了。
而李岚亭虽有“炉心”，却又身负单火灵根，从某种角度来看，像是翻版的韩卿。
这个故事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点亮她心中的迷茫。
“所以。”李岚亭微微俯身，平视云琅的眼睛，那双总是沉稳的眸子此刻蕴含着热忱，“灵根是天赋，但并非唯一的路，哪怕有了过人的资质，没有日复一日的努力，终究难担‘强者’二字。”
“这条路没有捷径，唯有汗水、坚持，甚至……血泪。你可愿意？”
就是这种不经意露出的温和才让人安心，云琅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点头，声音清脆而坚定：“我愿意！我……我不怕！”
她虽然不太懂“炉心”具体是什么，但总感觉很厉害。
但实际上，人人都有一颗“炉心”，取决于个人是否愿意去挖掘。
“噗……”段天仙被小姑娘这副打了鸡血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有志气！不过咱们小云儿呀，路要一步一步走，咱们先定个小目标，比如……嗯，能先一脚踹翻崔师兄的炼丹炉？”
她说完，促狭地朝李岚亭眨眨眼睛。
李岚亭无奈地瞥了段天仙一眼。
这都什么目标……
当然段天仙也只是活跃活跃气氛，当云琅问“这不会惹崔师兄生气吗”的时候，她只觉得可爱。
段天仙似乎有些理解段珏了。
小孩的脸软软弹弹，搓起来手感极好。
“引气入体是基础。”李岚亭开始规划，“即便暂时无法感应灵气，强健筋骨、打熬气血亦是根本。”
“我会给你定制基础的锻体法门，先从最基础的桩功、呼吸吐纳开始。”
“嗯嗯！”云琅用力点头，虽然还是有些怯生生的模样，但相比刚来时已经好多了。
“首先是每日挥拳一万次。”
“？”段天仙一愣，“岚亭姐，这是不是有点……”
“嗯？可是我以前就是这么练的。”李岚亭挠挠脸。
这话是不假，但云琅这副小身板貌似经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小表情，这一天下来，不得散架了。
“的确，是要先温养温养体魄。”李岚亭也读出了段天仙表情中的意味。
虽说无灵根也能修仙，但咱现在条件好，不能没苦硬吃。
这时，李岚亭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十五日后，便是五年一度的‘青冥洞天’开启之日。”
“‘青冥洞天’？”
段天仙眼前一亮，从记忆中搜寻相关信息。
此处是中州地区的一处中型秘境，灵气浓郁，盛产各种灵草灵药，甚至偶尔能发现不一般的奇特炼器材料。
虽然比不上旁的大凶之地，但对金丹期以下的弟子来说，是绝佳的历练与寻宝之地。
“嗯。”李岚亭点头，“洞天深处生有‘蕴灵草’、‘洗髓花’一类的滋补草药，上一次开启时还未成熟，这五年大抵时机已到，虽不能直接催生灵根，但若能寻得一二，用以温养小云儿的经脉气血，对她日后灵根觉醒，大有裨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要去秘境“淘宝”给小师妹打基础啊！
再者说，里面也有不少好东西利于自身修炼，简直是双赢。
“师姐……”云琅仰着头，看着为自己作打算的段天仙与李岚亭二人，眼圈微微泛红。
自从失去亲人，大叔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真心关怀、寄予厚望的温暖了。
也不知弟弟如今身处何方，过的好不好，鼻尖忽地一酸。
段天仙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脸：“哭什么呀？师姐们罩着你是应该的！等着吧，师姐一定给你淘点好宝贝回来！”
她豪气干云，李岚亭也微微颔首。
“好好努力，莫要辜负这份机缘。”李岚亭也难得地体验一次当年师父的位置，轻轻拍了拍云琅瘦弱的肩膀。
师父当年，也是这样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吗？
“嗯！”云琅用力抹去眼角的湿意，破涕为笑，牵住了段天仙的手，又小心翼翼，揪住李岚亭的衣袖。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身形高挑的李岚亭身边，阳光洒落，画面温馨而充满希冀。
然而，洞天秘境并不只有她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