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常青脚步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随即释然:乡下的土鸡嘛,品种杂,黑色的乌鸡再正常不过。他没再多想,转身离开。
走出公寓楼,老城区的早晨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周围大大小小的店铺陆续开门营业,路边有老人支起小桌下棋,也有人穿着运动服在晨跑。叶常青走到路边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早餐摊前。老板正掀开蒸笼盖,白花花、胖乎乎的包子挤在一起,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看着那热气,叶常青突然回想起昨晚在面馆那股强烈的反胃恶心感,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老板,来一笼包子,两根油条,再加碗稀饭,要甜的!”他还是决定试试。
“好嘞,小兄弟稍等!”老板麻利地应道。
很快,热气腾腾的早餐就摆在了小桌上。叶常青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先喝了一小口稀饭。温热的甜粥滑入喉咙,没有丝毫不适。
他心头一松,终于放下顾虑,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昨晚那碗面吐了个干净,又折腾了一宿,现在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旁边桌上,一个顶着利落短碎发的年轻人正慢悠悠地吃着。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透着股随性劲儿。他看着叶常青那风卷残云的吃相,不由得愣住了,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咬了一半的包子,又看看叶常青,一脸困惑:这包子明明很普通啊……有他吃的这么香吗?
这也不怪叶常青。昨晚唯一一次在餐馆进食以剧烈的恶心呕吐结束,之后去到老城区被“掏心掏肺”后折腾到大半夜,直到此刻才算吃上口热乎的。
“呃……兄弟,”碎发青年忍不住开口,“咱俩吃的……是同一个摊子的包子吗?”
“咳……肺画(废话)!”叶常青被一口包子噎住,赶紧灌下大口豆浆顺气,然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都一个笼子蒸出来的?”
碎发青年被噎得扯了扯嘴角,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蠢。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哦,我回安城了,正吃饭呢你急啥?这不还没到上班点嘛……”他瞥了眼时间,语气悠闲道。
然而下一秒,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骤变,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哎!大姐别!再扣我真喝西北风了……我马上到,千万手下留情啊!”
“老板,结账!”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钱结账,临走时还不忘叼起桌上剩下的半个包子,回头冲叶常青含糊不清地嚷道:
“得嘞,您老慢用!我得赶紧去报到了,不然会里那位母老虎发起飙来,我可遭不住!”
叶常青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嚼着包子含糊嘀咕:“‘会’?什么会?听着怎么那么像不正经的会所……”毕竟那小子长得还挺俊……
安城老城区与主城区的交界地带,矗立着一家名为“中和堂”的中药养生馆。然而,店门口醒目地挂着一块牌子:“本店最低消费100元”。这块牌子,硬生生将门外许多好奇或路过的顾客直接劝退。
店内二楼别有洞天。与朴素的一楼相比,这里是一个宽敞得多的大厅,装修也明显豪华不少。叶陶刚挂断手中的电话,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时,不远处一扇挂着“寒烛”名牌的房门被推开。换上了一身新羽绒服的夜瑶瑶走了出来,她眼圈下泛着明显的青黑,整个人透着浓浓的疲惫,很明显,她昨晚一宿没睡。
她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杯身镀着白色涂层,上面印着几个醒目的红字,杯口冒着热气,里面装着浓黑的咖啡。
“你怎么了?”
“没事,”叶陶摇了摇头,“刚催了一下某个摸鱼的家伙。”
夜瑶瑶了然地点点头:“行……那我再去眯一会儿。”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
“呼……吃饱了。”
在老城区的早餐摊吃饱喝足,结完账后,叶常青随意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便打算回家。刚走到公寓楼下,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一条野狗正疯狂地翻找着什么。而那袋他早上丢掉的黑色垃圾袋,竟也被野狗撕扯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根本不是什么鸡毛和内脏垃圾。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染着暗红血迹的碎块,上面沾满了凌乱乌黑的羽毛。尤其是一些较大的、相对完整的碎块,虽然被暴力肢解得不成样子,但那尖喙、那熟悉的轮廓……
乌鸦!
叶常青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唔——!”
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早上刚吃下去的包子稀饭在胃里翻江倒海,他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王奶奶……她为什么要说那是土鸡?
她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乌鸦?还有……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肢解它们……
短暂的震惊过后,叶常青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昨晚上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包括那场起死回生的体验,已经极大地提升了他对这类诡异事件的承受力。
叶常青长吐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异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楼。然而,当他最终停在王奶奶的家门前时,想到那袋垃圾里塞满的乌鸦碎尸,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正从紧闭的门扉后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毕竟就是自己邻居,怎么逃避都是没有用的,那倒不如主动出击。
“咚咚咚……”
叶常青敲响了老旧的防盗门,像是怕里面耳朵不太好的王奶奶听不见一般,他还多敲了几遍。
很快,门被打开,王奶奶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是常青啊,你有事吗?”
面对王奶奶和蔼的笑容,叶常青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向王奶奶身后,想要观察屋内的情况,但令他失望的是,屋内表面并没有什么异常,老旧的家具和各种陈年旧物。
“对了王奶奶,我家里好像停水了,问一下您这停没……”
叶常青一边不动声色的轻轻叩动三下牙关,眼中的景象变得五彩缤纷起来。角落中爬过的昆虫和空气中的蚊子闪过的光点全都被尽收眼底,视线回到王奶奶身上。
对比起常人而言,王奶奶体内模因的光亮要微弱不少。
是因为年迈的缘故吗?叶常青如此猜想到。眼见没有什么异常,他也是松了口气。
王奶奶摇摇头:“没有接到通知呀。”
“这样啊……那打扰您了。”叶常青笑了笑,眼中的视觉恢复了正常,点头准备告辞。刚转过身,却被王奶奶拉住了胳膊。
“常青啊,”王奶奶语气关切,“你们家太久没人住了,会不会是自家水管坏了?”
“哦,有道理,我这就打电话找人来看看。”叶常青应道。
“哎呀,这老城区找人来修可费劲了,那些人磨蹭得很,等真上门,怕是得等到明天喽。”王奶奶摆摆手,一脸不看好。
“这大热天的,没水多难受,”她话锋一转,热情地说,“快进来,奶奶给你接两桶先用着!”
“不用了不用了,王奶奶,太麻烦您了,我去外面买几瓶矿泉水就行。”叶常青连忙推辞。
“买水多贵呀!别跟奶奶客气,进来接点!”王奶奶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屋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