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笑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

于是我说道：

“什么善良！我天天吃肉，那些肉可都是动物的尸体，指不定是谁的父母儿女！你看我像不像大恶魔？”

丽瑟尔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笑。

但笑声刚起，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

“雪绯……我平时看着文静，其实我真就是个恶魔，我胜负欲很强。是我主动打败了那些姐妹，让她们变成了废人。”

我叹了口气，她怎么就这么固执，非要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想自杀的理由就是这个？”

她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比赛已经进行了两百年。终结它的唯一方式，就是破坏掉竞赛魔法。而竞赛魔法是印刻在优胜者身上的。要破坏它，就必须让其他人杀死优胜者，让优胜者落败。这样，魔法印刻会离开身体，寻找下一个优胜者。只要在这时对魔法印刻注入魔力，就能将其破坏。我已经在自己身上预设了魔法，只要作为优胜者的我被其他人杀死，竞赛魔法就会被破坏，这场永无止境的竞赛……就会停止。”

我愣在原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为了终结这场残酷的比赛，竟然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换？

“丽瑟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她摇了摇头，泪水滑落：

“告诉你又能怎样？雪绯，你帮不了我。这魔法太强大，连女王都无法破解。你能做的……只有让我完成我的计划。”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可以去找卡洛斯，她是女王，总有办法！”

我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心底的愤怒和无力让我几乎要吼出来。

丽瑟尔苦笑：

“女王？她比谁都希望比赛继续。她需要最强的龙裔后代来巩固王权。你以为她为什么从来不干涉？”

“丽瑟尔，你听我说。女王卡洛斯……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道。

丽瑟尔抬起头：

“什么意思？”

我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卡洛斯的模样——那个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偶尔像小孩一样跌跌撞撞的女王。她的不正经让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吐槽，但她的眼神里总有一股真诚的光芒，那是真心想要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决心。

我继续说道：

“卡洛斯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行事风格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她真的一心想让瓦尔德变得更好。她不是那种会不择手段、为了目的牺牲一切的人。”

丽瑟尔皱起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那又如何？她会甘心接受国家落后于人吗？”

“落后于人？”

她叹了口气：

“两百年前，前代女王之所以启动魔女竞赛，就是因为西边的教国崛起，我们瓦尔德王国落后了。为了奋起直追，她们不得不用这种残酷的魔法竞赛来筛选最强的后代。你以为换了个执政者，情况就会变吗？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原来魔女竞赛的根源，竟然是国家间的竞争？

我皱起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

“难道想让国家变强，就必须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吗？”

丽瑟尔点点头，淡紫色的眸子里透着绝望：

“没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社会如此内卷，因为国家要和其他国家竞争。弱肉强食，从来没有变过。”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前在学校里被逼着考好成绩，工作后再职场里的996、内卷、压榨……那种无休止的竞争让我喘不过气。而现在，这个异世界竟然也是同样的逻辑？

我咬紧牙关，反驳道：

“你又钻牛角尖了！既然这么讨厌这种内卷，找个地方躺平，不参与进去不就好了？”

丽瑟尔却摇了摇头，银发轻轻晃动，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

“雪绯，你太天真了。不管你怎么逃避，这个世界都不会变。国家之间不得不互相竞争，即便是同一个国家，人与人之间也不得不互相伤害。我……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让我死吧。”

“不行！！！你这样是逃避！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这个世界，那就去改变它！让人与人之间不用再互相伤害，也能好好活下去！”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心底的怒火让我再也忍不住。

丽瑟尔愣住了，淡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化作一抹苦涩的嘲讽：

“改变世界？雪绯，你说得太轻松了。历史上哪有国家能摆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则？根本不可能！哪怕口头上说说的国家都没有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的一些记忆——那个遥远的、冰天雪地的国度。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还真有。在北方遥远的冰天雪地里，有一个叫苏联的国家，虽然也不够彻底就是了。”

丽瑟尔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怀疑：

“你在骗我！冰天雪地那种恶劣的环境，物资匮乏，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只会更激烈！”

我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冰天雪地又怎样？人有主观能动性，可以改造世界。你难道没想过一个国家，里面的食物和商品都是机器自动化生产的，物资充裕，不需要争抢，人只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丽瑟尔愣住了，淡紫色的眸子微微闪烁，喃喃自语：

“苏联……苏联……”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真的有那样的国家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那个国家不在这片大陆上。”

丽瑟尔沉默了片刻：

“如果真有那样的国家……为什么几千年来，瓦尔德没能成为这样？”

“因为知识和技术没到位。”

我直截了当地回答，心底却有些感慨。前世的科技进步用了几个世纪，而这个世界还停留在剑与魔法的时代，生产力远远落后，要实现那样的社会确实太难了。

丽瑟尔皱起眉，像是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一个地方……空律之都。他们有你说的那种类似自动化的知识和技术，但他们绝对不会分享这些东西。”

空律之都？没想到这个魔法世界还有这样的存在！

于是我挑了挑眉，语气轻松了些：

“只要有方向，就好说了。丽瑟尔，你现在不想自杀了，对吧？”

她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我不知道……但谢谢你，雪绯。你为了劝说我，花了这么多心思，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我摆摆手，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不用在意。没有哪个母亲会让女儿偿还恩情的。”

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底一慌，赶紧捂住嘴巴。完了！怎么一激动就把真相说出来了！

我偷瞄了丽瑟尔一眼，她正瞪大眼睛盯着我，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