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多害怕，我都没法逃避。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丽瑟尔，没事，告诉我吧。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摇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声音哽咽：
“再见，雪绯。”
再见？！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名卫兵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手中不知何时捡起的佩剑再次举起，剑锋直指丽瑟尔的心脏。
“不——！”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挣脱那股无形的束缚，可身体依然不听使唤。
“噗嗤——”
两把佩剑同时刺穿了丽瑟尔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裙，也染红了我的视线。她身体一软，缓缓倒在我的怀里，淡紫色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平静的微笑。
“丽瑟尔！！！”
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冰冷，那种无力的绝望像潮水般将我吞没。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一次没能阻止她？！
为什么还是救不了她？！是我的错吗？是我太弱了，还是她的决心太强了？！
卫兵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莉莉安的哭喊和瓦伦蒂的低吼混杂在一起，可我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敲了一记闷棍。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丽瑟尔的脸在我眼前化作一团光影。
不，我不能再让她死！ 我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像是被困在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里。
丽瑟尔，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肯告诉我？！
黑暗吞没了我，周围的一切都化作虚无。
如果时间真的会回溯……拜托，让我再试一次！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被缓缓拉回，刺目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窗缝洒进来，辉石地板反射着冷光。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站在瓦尔德魔法大法庭的走廊里，莉莉安和瓦伦蒂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
“母妃，您没事吧？”
莉莉安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翅膀微微颤抖。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时间真的回溯了？！还是说，我一直被困在某种幻觉里？
我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转头看向莉莉安和瓦伦蒂，声音急促：
“丽瑟尔在哪儿？！”
莉莉安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母妃，您怎么了？我们不是正要去登记室接丽瑟尔吗？”
瓦伦蒂像是察觉到我的异常：
“雪绯大人，您是不是……看到什么幻觉了？”
看到幻觉？ 她的措辞让我心底一颤。
怎么可能是幻觉！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问了，你们在登记室外面等着，我一个人去见莉瑟尔。”
莉莉安嘟了嘟嘴：
“母妃……您真的没事吗？”
瓦伦蒂也试图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雪绯大人，您的状态……”
“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我必须单独和丽瑟尔谈谈。”
我急促地说道。
我转过身，快步朝登记室走去。
推开登记室的木门，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丽瑟尔坐在房间中央，银发凌乱地垂在肩上，淡紫色的眸子低垂，盯着地板，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她的白裙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也没有被剑刺穿的痕迹。
两名卫兵站在她身旁，其中一人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丽瑟尔，你的手续已经办完了，可以走了。”
丽瑟尔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卫兵的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这副模样，分明是心如死灰。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两位先生，能否让我和她单独谈谈？”
卫兵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其中一人挠了挠头：
“这……这位女士，您是之前的那位旁观者！我们记得您的精彩推理！不过，按规定……”
“我保证不会惹事，我只是想和她聊几句，私事。”
我打断他，语气坚定。
另一名卫兵耸了耸肩，低声嘀咕：
“您都这么说了……那行吧。”
他们朝我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丽瑟尔。
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丽瑟尔依然低着头，淡紫色的眸子冷淡得像一潭死水，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我站在她面前，脑海中闪过她倒在我怀里、鲜血染红白裙的画面，心头一阵刺痛。*她为了保守秘密，甚至宁愿用死亡来解脱……
我咬紧牙关，强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开口道：
“谢谢你，丽瑟尔。”
我谢谢她，是因为她为了守护和我的友情，宁愿死掉，我很感慨，不过现在的她应该听不懂我的意思。
她身体微微一震，终于抬起头，淡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谢我？雪绯，你不是来阻止我的吗？”
我看着她，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她不知道我见过她“死去”的那一幕，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再次失去她。
我强挤出一个微笑，语气尽量轻柔：
“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吧？就算我问，你也不会开口的，对吗？”
丽瑟尔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嗯……如果你不问，我会轻松很多。”
“所以你就打算这么逃避下去吗？”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责备。
她皱起眉：
“逃避？”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分享问题。明明我可以帮你分担，丽瑟尔，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扛？”
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渐渐加重。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
“不，雪绯，你根本不懂。”
“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看吧。”
我故意激她，心底却在祈祷她能反驳，能让我走进她的世界。
丽瑟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怎么会！你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信任我？”
我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她急忙摆手，声音有些慌乱：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怀疑你！”
“既然信任我，为什么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会背叛你吗？”
我盯着她，心底的焦躁让我几乎要吼出来。
丽瑟尔愣住了，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挣扎。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不是的……是因为……因为你知道后，会讨厌我，会害怕我。”
她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又补充道：
“而且……就算我说出来，你也没办法帮我解决问题。”
“那就先说出来！！！如果真是解决不了的痛苦，我……我会亲自送你去见死神，不会让你多承受痛苦。但你必须先告诉我！”
我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心底的决心让我声音都有些发颤。
丽瑟尔愣住了，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她沉默了许久，像是被我的话震慑住了。
终于，她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雪绯……我是个恶魔。我手上……沾满了姐妹们的血。”
我心头一震，怪不得她不愿意说，这事确实严重！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性地问：
“你……杀过人？”
她摇了摇头，银发滑过脸颊：
“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没杀人就好，起码还有回旋余地。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恶魔？”
丽瑟尔咬了咬唇，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痛苦：
“因为……因为魔女竞赛，很多姐妹已经和废人没有区别了。”
“魔女竞赛？”
我皱起眉，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魔女竞赛，是两百年前的时候当时的女王发起的仪式。瓦尔德王国的御用龙母会生下很多女儿，每年都会通过魔法自动筛选出最优秀的十名女儿，让她们在私底下斗争，直到唯一的优胜者出现。而我……已经连续三年成为优胜者。”
我愣住了，御用龙母？难道是说我吗？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竞赛？”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被魔法选中的前十名女儿和女王才会收到通知。如果不拒绝参赛，就会被预设的竞赛魔法自动剥夺魔法。这竞赛残酷到……几乎没人能全身而退。”
我瞳孔猛地收缩，只有前十名女儿和女王知道？那卡洛斯……她竟然瞒着我！我心底涌起一股怒火，等这件事了结，我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我强压下怒气，盯着丽瑟尔：
“所以，丽瑟尔，你并没有杀人？”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责：
“但我剥夺了很多姐妹的前途。有的甚至因为我……终身坐轮椅。”
“怎么会？你是被迫参赛的，坏的是制定这项比赛的人！”
我皱起眉，她明明是被迫参赛，怎么会觉得自己是恶魔？
丽瑟尔却摇了摇头，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自嘲：
“雪绯，你太善良了。善良的人……往往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