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在走廊中央,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无论看多少次,这条走廊的布局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两段走廊互不相通,各自独立的空间,使得身处一侧的人根本无法窥见另一侧的情形。
“算了,”艾米莉甩甩头,“我又不是什么建筑专家,琢磨这个干嘛?”
她不再多想,慢慢踱向205房间。
咦?
房门竟大敞着?这不合常理。以伊索亚的谨慎,离开时理应锁好门才对。
一丝警觉浮上心头。艾米莉小心翼翼地贴近门框,只探出半个脑袋朝里张望。
房间里的身影是奥多维拉。
她正蹲在地上,仔细擦拭着残留的血迹。
“你在做什么?”艾米莉出声问道。
奥多维拉动作一顿,显然被惊到了。她回过头,见是艾米莉,忙解释道:“是伊索亚先生吩咐的,他说血迹一直留着……影响不好。”
“哦?倒也合理。”艾米莉点点头,目光扫视着房间,“不过你没动其他东西吧?”
“当然没有,”奥多维拉语气肯定,“伊索亚先生特地交代过,我不敢乱动的。”
“那就好。”艾米莉指了指自己,“我呢,是来调查现场的,你知道吧?”
奥多维拉默默点头。
“行,那你先忙,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艾米莉说着,径自走进房间,经过奥多维拉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
奥多维拉没再多言,只微微躬了躬身,便又低下头,专注地继续清理地上的血迹。
艾米莉歪着头,目光追随着奥多维拉清理血迹的动作。
她只是用抹布一遍遍擦拭着地板,动作虽快,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笨拙。
“奥多维拉小姐,”艾米莉托着腮,忽然发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岛上工作的?”
奥多维拉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半年前吧。是布伦特先生招我进来的。”
“哦?”艾米莉追问,“那之前呢?你在哪里工作?”
“在巴黎。那是户经营出版业的大人家,我在那里做女佣。”奥多维拉回答。
“这样啊……”艾米莉点点头,“从巴黎到这里,路途遥远,辛苦你了。”
“没什么,凯恩先生给的报酬很优厚。”
说话间,奥多维拉已完成了清理。
“我的任务完成了,艾米莉小姐,就先告退了。”她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见艾米莉没有异议,便提着水桶离开了房间。
门轻轻合上,205房只剩下艾米莉一人。她望着门口的方向,低声自语:
“面对血迹……你为什么不害怕呢,奥多维拉小姐?”
算了,眼下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解开眼前这个密室之谜。
艾米莉首先捡起那个空瓶子——里面的钥匙已被伊索亚作为证物收走。
有一点可以确定:倘若凶手当时真被困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是绝对无法脱身的。
所谓密室,正是通过制造这种看似无解的困境,逐一封锁所有可能的出口方式,从而误导所有人去思考“凶手究竟如何离开”。
但密室的核心诡计,往往不在于“如何离开”,而在于“如何将钥匙送入室内”。
艾米莉拿起那个原本罩住内锁旋钮的茶杯。
这茶杯样式普通,像是休息室里的公用杯具。谁都能去休息室取用,算不上关键线索。
她回想起经典的密室手法:利用延时机关,在室内扭动旋钮反锁房门,待凶手离开后,机关才发挥作用。
然而,这只茶杯严严实实地罩在旋钮之上,彻底阻断了任何延时机关运作的可能。
若想使用此类机关,现场必然需要预留回收通道或痕迹。于是——
艾米莉关上房门,俯身趴下,仔细检查门扇与地板之间的缝隙。
严丝合缝。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门与地面之间毫无间隙,这意味着凶手根本无法回收任何穿过门下的机关装置。
“那……凶手会不会一直藏在房间里呢?”
这倒也是一种经典手法:尸体被发现时引发骚动,凶手趁乱混入人群。
但显然,这个假设也不成立。
因为——晚宴开始时,所有人几乎都在大厅,这点伊索亚和艾米莉都确认过。更何况,艾米莉特意走在人群最后,不就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吗?
而且……艾米莉快速扫视房间布局。
桌子、衣柜、床——所有家具都紧贴墙壁,根本没有可供藏身的角落或空隙。
所以,藏身房内这条思路,同样行不通。
“那……还有另一种可能?”艾米莉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维萨当时根本没死?凶手混在人群中进入现场,趁乱迅速补上致命一击?”
若真如此,当时唯一有作案空间的,恐怕只有离尸体最近的凯恩了。
“但——这不可能!”艾米莉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且不论维萨胸口插着利刃还能“装死”有多荒谬……
单是伊索亚当时就拦在凯恩身前,怎么可能放任他当众行凶? 对伊索亚的专业能力,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更何况,伊索亚转达过罗南医生的结论:致命伤就是胸口那一剑,并无其他伤口。
“那……凶手会不会是布伦特?”思路又跳转,“他趁人不备溜上楼行凶?”
可这又与初步推断的死亡时间不符。
“除非……他买通了罗南医生,篡改死亡时间?”
——打住!
艾米莉猛地掐断自己的思绪。
破案岂能仅凭直觉?最忌讳的就是沿着“我认为”的臆测一路狂奔,却连半点证据的影子都抓不住。
艾米莉坐回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沿。
“线索还是太少了……”她低声嘟囔,“刚才真该让伊索亚把钥匙给我,最好连布伦特的万能钥匙也一并要来。”
她这么想着,目光落在身下柔软干净的床铺上。
“这床倒是收拾得一丝不苟……”
念头一闪而过,艾米莉立刻站了起来。
“好了!今晚就到这儿吧!”她像是说服自己般提高了音量,“该休息了!深更半夜还待在死过人的房间里……也太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