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心啦，至少理论知识我还是很扎实的。”她看着我惨白的脸色，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拍拍扫帚光秃秃的杆身，“快上...上来吧。”
最终，对未知的探求欲还是压过了恐惧，我咬了咬下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跨上了那根感觉随时会断掉的扫帚。
“抓稳了，不然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不等我回应，她轻喝一声，驱动扫帚猛地向前一冲。
“哇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发出不符合美少女形象的尖叫，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我死死地双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脑袋贴在她后背上，脸颊埋进那头带着淡淡花香的金色短发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芬芳，隔着薄薄的修女服，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曲线。
但是眼下我根本没有心思来得及去享受这份温存了。
急速的狂风吹得我粉色长发和修女服的衣摆猎猎作响，我只能分出一只手压住自己的尖顶帽。
“所以说……米歇尔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从后面抱住她柔软的腰肢，不敢睁开眼睛，声音几乎快被风声掩盖了。
“绯红集市。”米歇尔姐姐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地传来。
“绯红……集市？”我好奇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稍微歪了歪头，不太能想象出来是个什么事物。
“嗯，因为这一次的集会，是由那七位大人里的‘绯红魔女’轮值主办的，所以就叫这个名字啦。每一次的举办者不同，集市的名字和风格也会不同”她耐心地解释着，同时灵巧地操控着扫帚前进。
悄悄睁开眼缝向下望去，大地在脚下飞速倒退，连绵的山脉与森林如同沙盘上的模型，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则像是洒落在沙滩上的砂砾，这种俯瞰世界的视角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才是魔女该有的样子啊！
“很美，对吧？”米歇尔姐姐的声音轻轻响起。
“嗯……”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还沉浸在这片景色中。
“这个世界是如此地美丽……但也如此残酷。而我们魔女，就生活在这美丽与残酷的夹缝之中。”
我忽地再次想起了自己那两次失控的杀戮，想起了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神，那些人看到我时，像是在看着狰狞的恶鬼，那时候我也一度觉得自己在这里没有容身之处。
降落在废弃城区某个破败的后巷里之后，米歇尔姐姐拉着我的手，走到一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壁前。她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指尖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随之渗出。
“以绯红起誓。”
她轻声念诵着，然后将那滴鲜红按在了墙壁的一块砖头上。
整个墙壁瞬间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散发着瑰丽红色光辉的门凭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伊莉丝，欢迎来到绯红集市。”
.......
魔女们穿着各式华丽怪诞的服饰，轻巧地穿梭于集市之间，无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与摊位上的风铃声交织在一起，构成诡异的交响乐。
不知道的或许还以为这里是什么万圣节或者漫展的cosplay现场。
“米歇尔姐姐，你看！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不是星星？”
“那个是虚幻蝴蝶的粉末哦，涂在身上晚上会发光呢，但也可能会吸引亡魂的注意。”
“那这个呢？那个牛奶一样的饮料看着就好好喝！”
“这个叫‘喝了我吧’，喝下去之后，三天之内身体会变小，不过味道不怎么好。”
我两眼放光，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好奇少女。
原来，我并不是独自一人...这里也有我的容身之处。
“安静一点，你这只聒噪的麻雀，这里是魔女集会，不是给没有教养的乡下人准备的菜市场。”
闻言转过身，只见一位看起来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女，她正用一种极为厌恶的眼神瞪着我，带着贵族般的鄙夷与傲慢，少女有着一头火红色的波浪长发，穿着精致的深红色洋裙，同时腰肢束得极细，故意显得胸前格外丰满。
“吵吵嚷嚷的，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拉低了整个绯红集市的格调，这样也配自称高贵的魔女吗？”她毫不客气地冲着我说道，还挑衅一般地挺起胸膛。
“抱歉，我的妹妹是第一次来，有些失礼了。”米歇尔姐姐上前一步，微笑着替我解围。
“还有你也是...打扮如此地放荡，怎么，现在的魔女都喜欢玩角色扮演的把戏了吗？还是说，教会的走狗已经可以随意进出魔女的集市了？”
那位大小姐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米歇尔姐姐一眼，尤其是当她注视到米歇尔姐姐那裸露的大腿时，随即眼中的敌意加重了。
“闭嘴！不许你这么说米歇尔姐姐！”我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地冲她喊道。
“哦？还挺有反抗精神的嘛。”她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杀了她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这般诉说着。
好啊。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这么想了。
然而，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
哒。
那个人的小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地清晰，打断了我某种朦胧的想法。
在我错愕的目光中，包括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红发大小姐，所有人全都朝着集市的入口方向，，都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一切，恭敬地深深地弯下了腰。有些人甚至直接单膝跪地，将头颅埋得低低的，卑贱到了泥土里，仿佛在迎接她们唯一且至高的君王。
就连米歇尔姐姐也——
她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但还是好像被人粗暴地按下了头，做出了那样臣子跪拜君王的动作。
红发大小姐的脸上，那份倨傲早就变成了混合狂热与敬畏的表情。
“是……是那位大人……”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着，语气里充满了崇拜，如同信徒真的见到了神明。
顺着她们朝拜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从集市入口处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是一个少女。
没有穿繁复的魔女袍，只是简单朴素的黑色连衣裙，裙摆下露出一截洁白小腿，往下延伸则是普通的黑色小皮鞋，与这个光怪陆离的集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有着一头如永夜般深邃，却又如黑曜石般光滑的及腰长发，乌黑的发间随意地别着一朵小小的赤色玫瑰。
那头黑发衬得她的皮肤像是死人一般的苍白，也衬得她美丽地眼瞳更加深不见底，几乎快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可当她望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却没什么压迫感，有的只是略带迷茫的好奇，就跟刚刚睡醒一样。
她似乎完全没搞懂眼前的状况，当看见齐刷刷跪倒在地的人流，少女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脸颊。
“那个……大家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泉，带着这个年龄少女独有的元气，“好奇怪呀.....还是说在玩什么新的游戏？我也能参加吗！”
和周围那庄严肃穆的气氛对比起来，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是那么地荒诞。
无人出声。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注意到了唯一还站着的我。
那双黑夜般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类。
“呀！你居然没有和她们一样，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