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彻底凝固了，杨渊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试图完全隐瞒的行为都只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所以他只能选择性地坦白。
“是…但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
杨渊硬着头皮，将黎语安因为需要搭档参加活动而求助自己。
自己为了还人情才去帮忙，并最终赢得了奖品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二人假扮情侣，以及自己不小心强吻对方的事情，都被杨渊严严实实地藏在了心底。
毕竟这些事情要是被苏晓悠知道，这个世界明天可能就要永久性地失去一位治疗型英雄了。
听完杨渊的解释后，苏晓悠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缓和。
“我不能接受！”
苏晓悠展露出极其凶狠的表情，龇着牙表达自己内心的强烈不满。
虽然能理解她是想表现的凶一点，但在杨渊眼里，此时的苏晓悠就跟网络上“哈基米”哈气时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该说不说甚至还有点可爱，但杨渊可不敢真的笑出声。
“这叫一报还一报。”杨渊试图安抚炸毛的苏晓悠。
“当时在试炼中心，要不是人家帮忙我连你的人都见不到。”
“她可是跟阿渊你待了整整一个下午，这也太奢侈了！”
“我不管，我也要。”
苏晓悠在病床上撒泼了起来，面对此种情况杨渊只能不停抚摸起苏晓悠的头，让炸起的毛能稍微顺下来一点。
“等你出院了想怎么样都行，我可以跟你耗上一整天。”
杨渊的保证，总算让苏晓悠暂时退出了“哈气状态”。
“那好吧，我就最后原谅阿渊一次。”
此时的苏晓悠或许还不知道，原谅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恢复正常的苏晓悠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起关于【圣女】的资料。
当看到网络上对【圣女】“高冷”、“禁欲”、“不食人间烟火”的评价时，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圣女】这样的英雄，竟然也会喜欢魔法少女。”
这份强烈的反差感，让苏晓悠很是惊讶。
“有爱好总比没爱好强。”杨渊随口说。
“不然积攒的压力都要无处释放了。”
“就像我的爱好是阿渊一样！”
苏晓悠立即接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麻烦你换个正常点的爱好，谢谢。”
在初步解决完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后，杨渊决定不再隐瞒，准备跟苏晓悠交换一下彼此的信息。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带给自己的震撼和压力实在过多了。
还好眼前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进行交流，不然独自背负这么多秘密，杨渊觉得自己迟早会精神崩溃。
他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严肃。
“好了，晓悠你也坐好。”
“接下来，我要跟你讲一些比较沉重的事情。”
“沉重？”
苏晓悠的眼睛亮了一下，令杨渊熟悉的痴女表情再次出现。
“阿渊今晚…是想在上面吗？”
“求求你别开车了……”
杨渊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直跳，他无视了苏晓悠发起的日常调情，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那场预知梦。
从梦里的电影院开始，再到苏晓悠昏迷时面具女人的突然来访。
以及最后，关于苏晓悠会死在自己怀里的残酷未来。
苏晓悠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等到杨渊讲完后，她却突然装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等一下！为什么阿渊你会梦到我死在你怀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阿渊你平时也盼着我死吗！”
如此神人的发问让杨渊屈起手指，依旧像往常一样，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苏晓悠的额头。
“都说了是预知梦，是面具女人的能力。”
“你给我认真一点，这不是在开玩笑。”
“嘿嘿…开个玩笑嘛，调节一下气氛。”
苏晓悠吐了吐舌头，但她的眼神已经彻底认真了起来。
二人凑到一起，分析起未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们必须搞清楚，那个未来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杨渊的语气无比坚定，他知道从决定将这个秘密与苏晓悠共享的那一刻起，司机就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按照阿渊你的描述，在电影里我死的时候，身上也布满了黑色裂痕……”
“那说明，我应该是又一次过度使用了能力，然后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了。”
苏晓悠用自己那颗小小的脑袋，努力地分析着。
“没错。”杨渊点头。
“所以导致你过度使用能力的原因，会是什么？”
“我会不会是……”
苏晓悠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混杂着悲伤与凄美的神采。
“我为了保护阿渊，去对抗一个强大到我们都无法战胜的敌人，所以才……”
这是一种很符合英雄故事，充满悲壮色彩的猜想。
杨渊也思考着这种可能性:“有可能，如果敌人真的过于强大，你为了保护我而透支了能力…确实会导致反噬。”
但杨渊总觉得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自称【先知】的面具女人，费尽心机让自己看见这个未来。
其目的绝不仅仅是想告诉他“你的青梅会为你英勇牺牲”这么狗血的剧情。
杨渊想起了苏晓悠第一次在福利院暴走的模样，一个更黑暗，让他不愿去想的可能性浮现在脑海里。
“晓悠……”
杨渊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变得有些干涩。
“在梦里我看你身体崩坏的样子，和第一次在福利院时一模一样。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苏晓悠不解地望着杨渊，等待着他的下文。
“有没有可能…在未来你又一次失控了。”
“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严重，你不再是想伤害某一个人而是想伤害更多的人，甚至…是想毁灭什么重要的东西。”
杨渊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甚至不敢去看苏晓悠的眼睛，仿佛未来已经近在咫尺。
“然后为了阻止你，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我…好吧，这种故事感觉更狗血。”
杨渊无法将那个最残忍的词，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口。
但苏晓悠却听懂了。
她脸上的迷茫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圣洁而又无比病态的微笑。
苏晓悠伸出有些冰凉的手，温柔抚摸着杨渊的脸庞。
“如果……”
“如果未来的我，真的变成了无可救药，连阿渊你都会感到害怕的怪物的话……”
苏晓悠就像是在看神明一样注视着杨渊，仿佛在诉说着一句最神圣的誓言。
“能死在阿渊的手里，被我最喜欢的你亲手终结掉……”
“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