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菲利普与斯嘉丽之间交火过程莫名其妙结果啼笑皆非,事实上大部分准军事组织之间的交战基本上都是这个效果,在没有军事纪律约束的情况下所谓的私兵靠的无非是一腔血勇,一旦有什么因素摧毁了他们的勇气,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至于斯嘉丽本人则是在混乱中借着几个对她忠心耿耿的死士掩护勉强逃脱了菲利普的追击,她躲开佣兵们耳目的办法也很简单,还是走地道。
在狮鹫王国不仅是法班缇娜那些贵族喜欢没事闲的就在自家地下挖两条密道,经常向竞争对手发动“朴实无华的商战”的温普顿商人们同样随时防备着有人对自己发难,斯嘉丽现在住的可是卡杜根家族历代经营的老宅,怎么可能没有帮助主人逃脱追捕的密道呢?
“你们都给我等着,有朝一日我斯嘉丽还会回来的!所有想害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在死士搀扶下灰头土脸逃出密道,斯嘉丽恶狠狠地回望向还在混乱中的卡杜根老宅,曾经她进驻这栋象征着卡杜根正统继承人的宅邸时有多么得意,现在被赶出来她就有多狼狈。
“哦,那我倒是想知道你准备怎么让我们付出代价?”不料斯嘉丽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汗毛倒竖的熟悉声线。
“你、老东西你怎么会在这儿?!”斯嘉丽尖锐的嗓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她看到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老卡杜根正在上百名武装分子的簇拥下正满脸讽刺地盯着她。
“这里好歹也是我的宅邸,我出现在这儿很奇怪吗?”老卡杜根脸上除了讥讽还有着深深的失望,“只是没想到还能在我活着的时候看到这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宅邸被一群外人给攻破,大概温普顿人说得没错,我在挑选后继者这件事上的眼光远不如杰拉尔德,这不某个自诩为接过了卡杜根衣钵的人居然如此自大,这么长时间连对自己性命攸关的密道出口都懒得换一个,你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用不到它吗?”
面对老族长毫不留情的叱责向来能说会道的斯嘉丽罕见地陷入了沉默,正所谓成功有无数个母亲而失败是个孤儿,身为失败者的自己哪怕找再多借口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给这场竞争的赢家们提供更多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他们在这儿!”两拨人短暂的沉默对峙之后,菲利普的佣兵们终于发现这边不正常的人群聚集。
说来也巧,带人追来的刚好就是菲利普本人,而且通过国安局的渠道他认识眼前这位跟自己一样为王国政府办事的老先生。
“卡杜根族长,是我们办事不力劳烦您了。”对于这位国安局老大的长辈菲利普可不敢造次,见到人他急忙行礼。
“无妨,她也是我们卡杜根出来的孽障,我出手顶多算是将功折罪罢了。”老卡杜根没什么架子只是大度地摆摆手,“现在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好,我这边有任务在身,改日再拜访您。”菲利普再次朝老卡杜根鞠躬点头,这才命令自己的部下去抓人。
至于被晾在一边的斯嘉丽,当她被老卡杜根带人堵住退路的时候就已经放弃掉所有希望了,所以当菲利普的人冲上来时她也没有让身边死士反抗,局面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自己体面些。
随着斯嘉丽被佣兵逮捕,这场只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混乱也在天亮之前于温普顿画上了休止符,随后就是王国海军的陆战队于港口登陆全面接管了温普顿的城防和治安,伊莎贝拉也在斯嘉丽落网之后第三天抵达这座肃杀的城市。
“大小姐,那些人想要见您。”在市议会刚落脚,史蒂夫就向伊莎贝拉请示道。
“见我做什么,用他们的身家跟我买命?”伊莎贝拉神情漠然地反问道。
“看来他们是这么打算的。”史蒂夫点点头,“还有那个斯嘉丽说什么自己手里掌握着有关于帝国的机密,这个白痴根本不知道她跟知识圣殿那点勾搭的中间人都是我们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见的必要了,司法程序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反正他们挂了路灯之后那些非法所得照样要充公。”伊莎贝拉随意地挥挥手,决定了这些曾经困扰她很长时间的反对派的命运。
之后就是一系列新王国宪法规定的标准司法流程,理论上以斯嘉丽为首的被告有权雇佣律师为自己在法庭上辩护,但那些律师们听说斯嘉丽等人犯的居然是资敌叛国的重罪之后没有哪怕一家私人律所愿意接他们的单子,倒不是说这些讼棍就有多爱国,而是接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单子哪怕给再多钱也太败路人缘了。
于是王国法院那边只能给这些被告准备了几个公家律师,结果在法庭上这些义愤填膺的律师简直比公诉人还要公诉人,就差指着自己的辩护人鼻子臭骂一顿。
由于证据确凿案情清晰,很快法庭便在陪审团的欢呼声中定下了这些人的罪责,斯嘉丽为首的汤普森家族要员因叛国罪被判处绞刑立即执行,其余的各大商业家族也在各种各样的指控下喜提十几年到几十年不等的劳动改造,其家族财产遭到充公。
刑场之上,面色灰白的斯嘉丽站在绞刑台上眼神游移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老卡杜根端着一碗丰盛的断头饭放在斯嘉丽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在……找伊莎贝拉那个女人,难道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不值得她来看上一眼吗?”吃遍山珍海味的斯嘉丽对眼前这碗粗糙的吃食实在是食不甘味,可受审期间法庭看守所的伙食显然更糟糕,想着死也该当个饱死鬼的她顾不上什么体面抄起碗来就把食物往嘴里塞。
“所以你在期待对方以胜利者的姿态到你眼前招摇?”老卡杜根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你败得这么惨的原因啊。”
“……也许吧。”事到如今谁对谁错斯嘉丽已经懒得去想了,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有哪儿错了,一切无非就是成王败寇。
“唉,小时候多可爱的孩子啊。”斯嘉丽死不悔改的模样惹得老卡杜根一阵叹息,他拖着又佝偻了几分的背影离开了绞刑台。
随后的事情已经在王国这片地图上上演过无数遍,公告员上前向所有看热闹的群众复述罪犯的罪行,然后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扭绞声,温普顿帮这个政治团体彻底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
从此,狮鹫王国内部再也不存在能够掣肘伊莎贝拉施政的有组织政治团体,一度被中央政府当成潜在威胁的南方也终于得以毫无阻碍地融入这个新生国家的经济与秩序。
对于那些幻想着世世代代骑在劳动人民脖子上吸食血汗的大资产阶级来说发生在温普顿的一切不咎于晴天霹雳,而对于这个国家乃至于整个大陆的工人和农民们,这将是有一场值得铭记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