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瘫软在地,像一尊被遗弃的东方白瓷人偶。曾经清冽如寒潭的红宝石眼眸彻底失去了焦距,空洞地倒映着穹顶石壁的模糊轮廓,却映不进一丝现实的光影。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额前凌乱的银发,粘在失血的颊边,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不易察觉的痉挛。那并非昏迷,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强制关机——大脑的防御机制在极致的恐怖高压下,启动了最原始的“认知解离(Dissociation)”,将意识放逐到一片混沌的虚无之海,只留下这具精致却破碎的容器。
“啧啧啧,真可怜哟,”鬼刀十三咂着嘴,像鉴赏一件被玩坏的稀世瓷器般绕着苏泠踱步,脸上那标志性的、混合着残忍与天真的笑容灿烂得刺眼,“瞧瞧这眼神,空得能养金鱼了。搞不好会留下终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呢?以后看到草绳都得尖叫吧?”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糖霜,甜腻中包裹着赤裸裸的恶意,显然对这场精神凌迟的成果颇为满意。
鬼刀十三一直坚信,人类这种复杂精密的生物,其存在的核心驱动力无非是寻找能刺激多巴胺与内啡肽疯狂分泌的“终极快感源”。有人沉溺于艺术殿堂的颅内高潮,比如毕加索用立体主义肢解视觉,理查德·克莱德曼用琴键撩拨听觉神经;有人痴迷于权力疆域的征服快感,拿破仑的铁蹄踏碎旧秩序,亚历山大的长矛指向世界尽头;有人醉心于财富积累的冰冷数字游戏,蒋菲的资本版图,巴菲特的点石成金术……而对她而言,最极致的、能让她颅内烟花炸裂的巅峰体验,便是亲手执刀,在生命最鲜活的时刻将其精密结构拆解,聆听组织断裂、血液喷涌的终极交响,欣赏脏器暴露于空气时那瞬息万变的色泽与质感——那才是生命最本真、最暴烈的艺术。
然而,与楚熙共事的这些年,鬼刀十三始终像个拿着万花筒却找不到焦点的孩子,充满困惑。眼前这位掌控着“荆棘环”咒术的大师,仿佛一台精密运转却缺乏情感模块的量子计算机。她对权力、财富、艺术乃至自己最热衷的“死亡艺术”都表现出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言语间永远隔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对零度冰壁。鬼刀十三甚至一度怀疑,楚熙的欲望回路是不是被某种上古咒术永久性格式化了?
直到……苏泠的出现。
楚熙对眼前这个柔弱(至少看起来如此)少女表现出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那层层递进的、花样百出的“精神雕琢”,如同在死寂的冰原上投下了一颗精神核弹!鬼刀十三那双能轻易洞察人体脆弱点的丹凤眼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或者说,学术探究)之火。她百分之一万确定,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横亘着一段足以颠覆楚熙那万年冰封人格的、浓墨重彩的过往!那故事里的爱恨情仇,恐怕比她解剖过的任何一具躯体都要曲折离奇。
楚熙对鬼刀十三聒噪的“学术探讨”置若罔闻。她只是微微俯身,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仪式感的郑重,将瘫软如泥的苏泠打横抱起。失去意识的少女头颅无力地垂落在楚熙线条优美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冰冷的肌肤。楚熙抱着她,如同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价值连城却布满裂痕的易碎品,步履沉稳地走向长廊尽头那间氤氲着水汽的房间——那里有早已备好的桧木浴桶。
清洗?这本可由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下属代劳。但楚熙的字典里没有“分享”这个词,尤其是对于她的“所有物”。那深入骨髓的占有欲,如同巨龙守护着它最璀璨的宝石,绝不容许任何其他目光或手指的亵渎。苏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战栗,乃至每一缕破碎的呼吸,都只属于她楚熙一人。
盥洗室内,温暖的湿气裹挟着稀有的台湾桧木(Chamaecyparis
formosensis)特有的、带着树脂清甜与木质醇厚的馥郁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形成一种奇异的、带着安抚意味却又暗藏情欲的结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褪去了象征力量的黑色皮手套,露出其下冷白如玉的肌肤。这双能轻易扼断颈骨、绘制致命咒文的手,此刻却以惊人的灵巧与耐心,如同拆解一件繁复的东方丝绸礼服般,滑向苏泠的领口。
指尖挑开那枚束缚的紫色缎带蝴蝶结,动作优雅得如同解开一个古老卷轴的封印。接着,一粒粒精致的贝壳纽扣在指尖跳跃着被解开,发出细微的、如同心弦被拨动的轻响。外衣被轻柔褪下,露出其下同样质地的白色内衬。楚熙的指尖并未停歇,如同最熟练的探险家抚过地图上隐秘的路径,滑过苏泠因恐惧而依旧微微紧绷的平坦小腹,感受着那细腻肌理下温热的生命力,将那最后的遮蔽也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剥离。
尽管这具躯体对楚熙而言已非秘境,每一次“检视”仍会带来一种近乎赞叹的冲击。那是造物主偏心至极的杰作:肌肤在氤氲水汽中呈现出顶级的羊脂白玉般的莹润质感,光滑得仿佛能吸附光线,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吹弹可破的娇嫩。肩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流畅,锁骨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腰肢纤细却不失力量感,向下延伸的曲线在髋部陡然绽放出惊心动魄的饱满弧度,如同最完美的沙漏。
楚熙小心翼翼地将这具失去意识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躯体,浸入盛满温热清水的桧木浴桶中。温暖的水流瞬间包裹了苏泠冰冷的四肢百骸,驱散着蛇窟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失去了意识的屏障,此刻的苏泠对楚熙的触碰展现出了惊人的“驯顺”。当楚熙也踏入浴桶,将她更紧密地揽入怀中时,那颗银色的脑袋竟然无意识地、如同寻求热源的雏鸟般,在她饱满柔软的胸前依赖地蹭了蹭。几缕湿透的银发黏在楚熙精致的锁骨上,带来微痒的触感。
这姿态,像极了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收起所有利爪、只知依偎取暖的脆弱猫咪。
当然,楚熙的理性思维——那台永远在高速运转的分析引擎——立刻给出了冰冷的生物学注解:这是典型的体温调节本能反应。蛇类的冷血汲取了她的热量,此刻温暖的人体自然成了最佳的恒温源。与好感无关,纯粹是生理驱动下的趋利避害。
不过……谁在乎呢?
楚熙好看的薄唇,缓缓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不再是平日冰冷的嘲弄,而是一种混合着绝对掌控、扭曲满足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宠溺的邪魅。这笑容足以让圣徒堕落,让魔鬼屏息。
“反应比预想的还要……‘热情’。”她俯身,感受着身下躯体的又一次剧烈战栗,模糊的低语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肌肤上,“看来以后的‘开发’课程……会非常、非常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