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出门的黄小姐自然也给吓着了。她不断哆嗦着,像举着一根短矛一样将那根自拍杆举过头顶,一脸惊慌地盯着天空。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也许要放弃行动、打道回府时,李妮妮走到了她身边,对她轻声说了几句话。接着,黄小姐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同学们,不必担心!”在放松下来后,黄小姐说道,“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鸽子而已。”
“哈?!”几乎所有人都听傻了——虽然大家都没看清那个影子,但很显然,它的大小最起码也应该是金雕这个级别的。你说那是鸽子?你家鸽子为什么这么大?!
“噫……夏花怕怕……”与此同时,某个被吓傻了的“神秘学研究者”仍然紧紧地抱着雪莉。和肌肉发达、抱上来时简直能把人压碎的姬冰瑶相比,夏花的身体香香软软,就像是市场上那些用来揉捏解压的橡皮泥玩具。抱起来非常舒服,让人越抱越想抱……可惜的是,现在并不是享受这种福利的时候。
“如果害怕的话,就走在我们身后吧。”在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姬冰瑶和艾琳投来的、简直可以杀人的目光之后,雪莉连忙把夏花放了下来,“放心,我会保护你……呃,保护大家的。”
由于雪莉的及时改口,姬冰瑶和艾琳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接着,当黄小姐拉着李妮妮的手走出宿舍后,探索队的众人纷纷跟上,组成一字长蛇阵进入了浓雾之中。
直到真的踏入雾气之后,雪莉才意识到,这雾比预料中还要浓厚:虽然现在已经是早晨,但只要距离超过五米,她就无法看清其他人的五官了。更古怪的是,今天的温度也相当低:昨天去教学楼顶“单刀赴会”之前,明明天气预报声称,今天的最高温度是36摄氏度,最低也有22摄氏度。但奇怪的是,她却被冷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体感温度最多不会超过10摄氏度。
这种风中的寒意同样也影响到了队伍中的其他人。雪莉注意到,大家本能地收拢了队形,以便利用其他人的体温取暖——当然,考虑到周围过低的能见度,这倒也不是件坏事。不过,当姬冰瑶和艾琳一左一右地朝她凑过来时,情况可就……需要另当别论了。
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无疑,这两个家伙显然打算装作取暖,在雪莉身上享受一顿难得的豆腐盛宴:姬冰瑶假装无意地将自己结实的臀部抵在了雪莉的腰上,用颇具暗示的姿势轻轻地摩擦着;而艾琳则将以高中生标准可以算是庞然大物的“凶器”顶在了雪莉的后背部位、用似有若无的力道反复推挤……如果换成一个同年龄的男生的话,或许会误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堂的门口。但对雪莉而言,她们这么做带来的麻烦要远比幸福感更多。
可惜的是,雪莉可不敢把她们甩开——毕竟她很清楚,两人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这么做,其实和狗狗撒尿圈地盘的行为在底层逻辑上一模一样:刚才夏花“占便宜”的行为显然引起了她们本能地不满。因此,她们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对那位“神秘学研究者”宣示主权。
好在,这种令人尴尬的状况没有持续太久。在离开宿舍楼、向广播室所在的西南方向走了不到半分钟后,在前面领路的李妮妮突然停下了脚步,跑到路边草丛里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你怎么了?”姬冰瑶问道。不过,黄小姐却拦住了她。
“妮妮没有问题,”圆滚滚的舍监的声音透过N95口罩,听上去有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她只是有点着凉了,别管她。”
“着凉?”总算从姬冰瑶和艾琳的“左右夹击”中摆脱出来的雪莉自言自语道。虽然她也清楚,消化道突然遇冷可能导致上吐下泻,但是,李妮妮的情况还是有些诡异。尤其是她吐出的东西和之前黄小姐被那只巨型“蝽象”袭击后喷出的酸水一样,都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味道,一种她印象很深刻的味道……
在两年前,趁着放假回到不列颠的雪莉曾被养父母带去植物园郊游,并且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吃过一点儿小亏:当时,她在一棵柑橘树上发现了几只硕大的凤蝶幼虫,并好奇地戳了它们一下。结果,在下一秒钟,这些感受到威胁的毛虫全都伸出了“Y”型触角,散发出了大量刺鼻的化学物质。让她在回去之后,鼻子还酸了足足大半天。
此时此刻,雪莉终于想起来了,之前黄小姐、还有刚才李妮妮吐出的东西,味道和当时毛虫们散发出的味儿……有些奇特的相似之处。
这……是巧合吗?
在呕吐了一阵子后,李妮妮终于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履行起了她向导的职责。或许是受到了源自“学者之魂”的好奇心的驱动,夏花想要跑去看看草坪上的呕吐物,却被黄小姐挥着自拍杆赶了回来。
“谁都不准单独行动!排好队跟着我们走!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以贵族学校的标准而言,圣莉安女子学园的规模其实不算太大,整体上呈一个400米宽、550米长的矩形。在矩形的东北侧是初中和高中部的宿舍与教学楼,西北侧是游泳池和大体育馆。东南部是幼儿园区域,西南则是行政楼和小学部。这四个区域被十字形的道路分隔开来,而校园中央则是一处直径120米的圆形公园。
“看,那就是爱丽丝和百合铃所在的宿舍楼了。”虽然李妮妮身上充满了古怪的气息,但雪莉不得不承认,她似乎确实很胜任向导的职务。在她的带领下,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安全地穿过了四分之一个校区。虽然有好几次,空中都有奇怪的影子掠过,周围的雾气中也可以看到与之前路荧画出的素描图上的怪虫类似的东西钻来钻去。但至少,她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遭到袭击。并安全抵达了学校中央的公园附近。
而高中部的另一座宿舍楼,就位于小公园的北侧二十米外。
虽然黄小姐强调过,禁止任何人单独行动。但是,在离开宿舍楼后,雪莉等人就理所当然地将这位舍监大人的“权威”当成了空气。趁着其他战战兢兢的探索队员没有注意,雪莉一行四人偷偷放慢了脚步,然后快步朝着宿舍楼的方向悄悄走了过去……
……然后,她们又停住了脚步。
随着一阵冷风突然吹过,宿舍楼前的雾变淡了一些,让众人提前看到了那儿的状况:和高中部的另一座宿舍楼不同,这座宿舍楼的大门敞开着,玻璃观察窗和几扇宿舍窗户都被砸碎,门前的台阶上还泼洒着一大片来历不明的深色液体,散落着好些书本、杂物,甚至还有一只被撕破了的粉色小熊双肩包,看上去诡异至极。
而在小熊双肩包旁的地上,用白色粉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DANGER!”
虽然这行字的存在颇为触目惊心,但就算没这行字,雪莉也绝对不会贸然走进宿舍楼的大门,寻找“粉色FM调频”乐队的另外两人——毕竟,没吃过猪肉,她还没看过猪跑吗?在过去几年里,她早已(当然,是瞒着柯林斯子爵的)从《生X危机》,《寂X岭》,《L4D》等生动活泼的文艺作品中学会了一点:某些看上去非常危险的建筑物,通常也确实非常危险!
“呐,我说,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艾琳的小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人设图:乐队的头脑担当艾琳)
“唔,可是如果爱丽丝同学或者百合铃同学还在里面呢?”姬冰瑶仍然有些不甘。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雪莉指了指那只被撕破的粉色小熊双肩包,“看,那是爱丽丝的包包哦。”
“欸,还真是!”姬冰瑶也认了出来。
“旁边的字迹……恕我直言,有点像是四条百合铃那家伙的,”艾琳指了指“DANGER”这个词后面一点的地方:在那儿,写下这个词的人居然画了一个极简版的微笑表情,“在这种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还有闲情逸致画这种东西,嗯……也只有那个神经大条的中二病了。”
“换句话说,这座宿舍楼里很可能‘出了什么事’,但她们肯定逃出来了——否则不可能还有空写这些东西警告别人,”雪莉分析道,“至于其他人的情况,我现在……唔?”
一个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人影突然走出了宿舍楼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