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比教会审判官的绞索还难缠。"他嘟囔着,手指笨拙地试图调整那个复杂的结。
艾瑟莉亚从更衣间探出头,淡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梢还别着一枚小巧的蓝宝石发饰。她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露肩礼服,裙摆上绣着银线暗纹,走动时宛如月光流淌。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绽开。
阿德里安抬头,突然怔住了。
阳光透过橱窗洒在艾瑟莉亚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琥珀色的竖瞳在灯光下闪烁着蜜糖般的光泽,脖颈和锁骨处的珍珠色鳞纹若隐若现,竟有种非人的梦幻美感。
"还、还行吧。"他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红,"至少不会被人当成乡下丫头。"
艾瑟莉亚眯起眼睛,突然凑近他:"你脸红了?"
"胡说什么!"阿德里安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的斗篷绊倒,"是这该死的领结勒得太紧!"
艾瑟莉亚歪头打量着他——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形,银线刺绣的腰封更显得肩宽腿长。平日里总是乱糟糟的黑发此刻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有几缕刻意垂下的额发,平添几分优雅。
"其实......"她小声嘀咕,"你打扮一下还挺人模狗样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艾瑟莉亚慌忙转身,却撞翻了衣架。
店主心疼地看着那堆昂贵的布料,阿德里安叹了口气,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金币:"够赔了吗?"
夜幕降临,王宫花园的舞会已经开始了。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穿着华服的贵族们举着香槟,在乐队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阿德里安和艾瑟莉亚躲在灌木丛后,观察着入口处的守卫。
"听着,"阿德里安压低声音,"贵族之间都互相认识,我们得低调点。"
艾瑟莉亚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看!那对夫妇喝醉了!"
果然,一对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女正摇摇晃晃地走向侧门。阿德里安嘴角扬起,黑烟悄然蔓延,轻轻绊倒了那位绅士。趁着守卫去搀扶的功夫,两人溜进了舞厅。
混入人群后,艾瑟莉亚紧张地攥着裙摆:"现在怎么办?"
"自然点,"阿德里安拿起一杯香槟递给她,"假装我们属于这里。"
艾瑟莉亚抿了一口,立刻皱起脸:"好难喝!"
"别吐出来!"阿德里安急忙捂住她的嘴,"这是贵族礼仪!"
就在这时,舞厅突然安静下来。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顶端——
芙罗拉·维罗妮卡穿着鹅黄色的蓬蓬裙,浅粉色的束腰上缀满珍珠,活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蹦蹦跳跳地下楼,手里还抓着一把马卡龙,不时分给沿途的贵族。
"是......是她?"阿德里安瞪大了眼睛。
那个在黑市遇见的奇怪女孩,此刻被王室成员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一位公爵甚至单膝跪地,恭敬地亲吻她的手背。
"你认识?"艾瑟莉亚警觉地问。
"算是吧......"阿德里安皱眉,"但情况不太对劲。"
没等他们多想,芙罗拉突然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们这边。阿德里安急忙拉着艾瑟莉亚转身,假装在欣赏墙上的油画。
"我们得抓紧时间,"他低声道,"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溜进了王宫深处的宝物陈列室。月光透过高窗,照在那些价值连城的藏品上——镶满宝石的权杖、古代英雄的佩剑、还有......
"龙心镜!"艾瑟莉亚小跑过去,捧起那面镶嵌着龙牙边框的银镜。
但她的笑容很快凝固了。
"这是假的......"她声音发颤,"镜面没有混沌共鸣!"
阿德里安瞳孔骤缩:"有人提前调包了?"
"恐怕是的~"
甜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芙罗拉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真正的龙心镜。镜面在她指尖翻转,折射出奇异的光斑。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她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阿德里安的黑烟瞬间在掌心凝聚:"芙罗拉......不,我该称呼你什么?"
"第二枢机,芙罗拉·维罗妮卡~"她行了个夸张的屈膝礼,"不过你可以继续叫我芙罗拉,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生分。"
艾瑟莉亚的指尖已经泛起龙炎:"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不是哦,"芙罗拉摇头,"我只是早知道龙心镜能缓解火种侵蚀......所以提前设了个小陷阱。"她眨眨眼,"没想到真的钓到大鱼了呢!"
阿德里安的大脑飞速运转——第二枢机,教会七巨头之一,实力绝对碾压他们。硬拼毫无胜算。
"之前......"他声音沙哑,"你是在戏弄我吗?"
芙罗拉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不是的,阿德里安。"她向前一步,"我是真心觉得你很有趣,也很欣赏你作为圣徒的坚持。"她的目光扫过艾瑟莉亚,"即使是现在,我们也不是敌人。"
她伸出手:"把火种留下,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不可能!"艾瑟莉亚的指尖燃起蓝金色的龙炎,竖瞳紧缩成一条细线,"火种绝不能交给教会!"
芙罗拉轻轻叹了口气,龙心镜在她手中微微转动,折射出的光斑在地面上游移。她的表情罕见地认真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无奈:"我们真的有必要争斗吗?"
阿德里安的黑烟无声蔓延,在脚下形成一片阴影:"你是第二枢机,我是觉醒者——这还不够吗?"
"立场不代表一切。"芙罗拉摇了摇头,发间的珍珠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欣赏你的坚持,阿德里安。也理解你的警惕,艾瑟莉亚。但你们并不了解我的意图。"
"那就说清楚。"阿德里安的手指微微收紧,黑烟在掌心凝聚成刃的形状,"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火种?"
芙罗拉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却莫名带着苦涩:"如果现在解释,你们会相信吗?"她的目光扫过两人戒备的姿态,轻轻叹了口气,"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很遗憾事情变成这样......真的。"
艾瑟莉亚的龙炎已经蓄势待发,火光映照着她紧绷的下颌线:"少假惺惺的了!教会的人从来都是——"
"小心!"阿德里安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向后一跃。
几乎同时,数道纤细的光尘丝线从镜中射出,如活物般缠绕向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芙罗拉依然站在原地,表情却变得凝重:"我不想伤害你们......但火种必须留下。"
阿德里安的黑烟彻底展开,形成一道屏障。他能感觉到,这场战斗已经无可避免——但芙罗拉眼中那种真切的遗憾,却让他心中闪过一丝动摇。
(她到底在计划什么?)
这个疑问还来不及细想,更多的光尘丝线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艾瑟莉亚的龙炎与黑烟交织,映照出三人对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