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艾米?”我用有些乞求的目光看向大家。

“当然可以,安妮。”艾米还是和之前一样,几乎不太对我有什么要求。

于是我就这么走出了厨房,踩着木板穿过前厅,外面的那些冒险者们向我打招呼,我也回应礼貌的微笑。

所以说还是更像一个,酒馆对吧……

老实说对于圣女的祭典,教廷每年也就象征性地发点公告罢了。

晚风拂过我的发丝,顺带挠着我的脸颊,整个城池到了夜晚也很热闹,而我却觉得这份喜悦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是受难日,却要搞的这么欢快呢?”我询问起那边教廷的牧师,将心中的疑问袒露。

牧师一开始有些惊讶,像是在疑惑为什么众人皆知的事情,会有人来问,但看到我是个生面孔后,还是压下疑惑,为我的疑问做出回答,“因为薇瑟丝大人肯定不想看到有人为她的离去而感到伤心,薇瑟丝大人在天堂如果能看到大家幸福的样子一定也会感到很开心,不因离去而感到悲伤,生者为逝者的夙愿而祭奠,愿女神护佑你,愿圣女祝福你,孩子。”

“谢谢您解答我的疑惑,牧师先生。”

“不用谢,这本身就是我的职责之一,我还得感谢您让我履行了我的职责。”

“嗯。”得到这样的回复,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什么了,用我那并不怎么样的交流能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就这样开始熟悉维利卡拉城里的环境与道路,走过旅店,铁匠铺,木匠铺,教廷的医院,学校等等建筑。

喷泉,绿树也有很多,像是有专门的人经常打理的样子。

只是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总感觉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环境也从原本的和谐变得混乱。

直到不知不觉间转入维利卡拉的三不管地带,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三不管的地方,这也是我成为那个臭名昭著的魔女莉莉丝的开始。

在我之前,这个世界上的魔女大部分都是在指那些行事作风非常诡异的女巫,但是自从我开始显露自身后,魔女这个词就开始直接成了我的专属名词,再后来也就成了那些奴隶少女们新的称呼,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于是理所应当的,我这个外来者被堵在了墙角里,面前这群痞里痞气的人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心脏在肋骨后面沉闷地擂动,像只受困的小鸟。

我走得太远了……这条路像一张无声的陷阱,当我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熟悉的建筑轮廓时,才发现自己已被包围。

五六个身影从巷道深处和堆积如山的破木箱后晃了出来。他们的衣服破旧肮脏,眼神里却没有贫困的麻木,只有一种赤裸裸的、粘稠的恶意,像是阴沟里盯上腐肉的蛆虫,令我无比的恶心。

“哟,瞧瞧,”为首那个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迷路的小兔子?这可不是你这样干干净净的小可爱该来的地方。”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却重重撞上冰冷粗糙的墙壁。冰冷的触感瞬间穿透粗布衣裙,激得我浑身一颤,退路已经断绝。

“对、对不起,”我声音细弱,带着我自己都厌恶的颤抖,“我这就走……”我试着侧身,想从他们之间的空隙挤出去。

一只满是伤疤的手猛地撑在我耳边的墙上,截断了去路。那手臂传来的汗味和血腥气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走?”另一个声音沙哑地嗤笑,“来都来了,还想走?看你细皮嫩肉的,脸也不错……”

那肮脏的手指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汗涔涔的温度,猛地抬起来,试图触碰我的脸颊。

“不要碰我!”这是我来到这里发出的唯一一声清晰的、带着强烈恐惧的尖叫。

我的反抗似乎激怒了他们,也带来了更深的兴奋。笑声变得狎昵而冷酷。

“性子还挺辣!”“按住她!”

数只粗糙、带着无可匹敌力量的手瞬间抓住我的手臂,像冰冷的铁钳。

粗鲁的力量将我死死压在墙上,后背的撞痛让我眼前发黑。一只大手捂住了我刚要再次尖叫的嘴,浓重的烟味、酒臭和体味堵塞了我的呼吸。

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是我的衣襟!冰冷的空气骤然侵袭着锁骨下的皮肤,激起一层层的恐惧疙瘩。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身体无法动弹,力量被绝对压制,那深入骨髓的恐怖窒息感不是来源于简单的身体接触,而是那清晰的、要将我拖入无底泥淖的意图——他们要扯碎我,要玷污我,要抹杀掉“安妮”这个脆弱的存在!

无处可逃,无法反抗世界在缩小,只剩下肮脏的面孔和撕扯衣料的手。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那个诞生之初就存在的、令人疯狂的疑问,在此刻以千万倍的尖锐炸裂!我是那个被遗忘、被恐惧、被牺牲封印的深渊吗?是那个吞噬一切、腐化一切的怪物吗?如果他们注定要撕碎这个“安妮”,将我拖入比死亡更肮脏的深渊……

那么——

“……嗬嗬……”

一个完全陌生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粘稠回音和刺骨冰冷笑意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我紧捂的嘴里泄了出来!

捂住我嘴的那只脏手的主人猛地一僵。

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从我的心脏深处——那个仿佛连接着无尽虚空的地方——悍然爆发!

“喀啦……”

一道比最深的子夜还要浓稠、比碎裂的瓷器纹理还要清晰的漆黑裂隙,如同拥有生命般从锁骨下方的中心位置猝然撕裂我的皮肤和骨血!没有丝毫痛感,只有一种源自万物终焉、源自混沌起源的冰冷战栗!

当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原来我的心脏是长在中间的吗?

这恐怖的裂痕以疯狂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我的颈项、脸颊、手臂、指尖、小腹、双腿……皮肤被诡异的紫黑色纹路覆盖、分割、重组!

“啊?!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离我最近的混混发出了惊恐到变形的尖叫。

捂住我嘴的手像被最毒的蝎子蛰到一样猛然抽回!

禁锢我四肢的力量也在那无法理解的异变面前瞬间瓦解!那些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流氓如同被烫到般跳开,撞在墙上,脸上充满活见鬼一样的骇然。

我的视野在模糊,色彩被吞噬,然后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构——不再是安妮那双温柔无害的眼睛。

两团如同凝固熔岩、如同深渊血渊般的纯粹暗紫色取代了它们。视野中,眼前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层扭曲、混乱、污秽不堪的滤镜!

我能“看”到那些人类灵魂中腐烂的斑点,扭曲的欲望如同毒烟般在他们头顶蒸腾!

我那柔顺的、蜂蜜色的长发,此刻正如同活物般疯长、扭曲、飞舞,根根闪烁着不祥的、流转着暗紫色邪光的色泽!那颜色仿佛能吸尽周围所有微末的光线。

身体表面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深渊火焰,将原本粗糙廉价的粗布裙瞬间灼烧、解构、重塑!黑色的丝绸如同活着的阴影般从裂痕中流淌出来,缠绕包裹!蕾丝花边如同腐败凋零却又奇异地固化的藤蔓点缀其上,暗红色的晶石如同凝固的血珠嵌在胸前和裙角。

裙摆蓬松而危险,带着撕裂虚空般的尖角,每一道褶皱里都仿佛藏着旋转的微型黑洞和深渊星辰。这是一身极尽华丽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来自深渊的哥特洛丽塔。

曾经我那朴素的形象被彻底颠覆,如同人偶被注入了禁忌的混沌魔力!

混沌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风暴,从我身躯的每一道裂缝中涌出!

空气瞬间凝固、变冷、被抽干!周围墙壁的壁灯疯狂摇曳闪烁,灯油被诡异的紫色光焰取代,发出噼啪的爆鸣。

整个肮脏的巷弄被一种诡异的光源覆盖,一切都笼罩在死寂而妖异的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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