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神中带有一丝丝的陌生感。

“我说……要不杀了她吧，杀了那个女人。这样的话，爸爸不就会回来了吗？”

“不对、不对！叶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妈妈从我的身上起开，退到了沙发的另一侧。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有点弄不懂了。

她已经止住了眼泪，眼角里已经分泌不出新的眼泪了。不过，泪痕配合着她现在的表情有点搞笑。

可现在一点也不好笑。现在不是适合开心的时候。

目前是这样没错。

我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湿漉漉的感觉。

妈妈的刚才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有几滴也滴到了我的脸上。

擦掉了之后，看着眼前的妈妈再说接下来的话：

“不，我现在是在为妈妈出主意哦。妈妈你之前说过，该怎么办才好对吧。所以，现在不就是有一个很简单有效的办法吗？爸爸现在的心思完全就是在那个女人身上了吧，只要那个女人不消失掉的话，爸爸就不会回到这个家庭里面来的。只有让那个女人完全消失掉的话，爸爸就会回来了。”

我一下子脱口而出说了这么多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现在不只是单纯的在脑海中模拟，而是用语言展现在真实的自己面前。

“叶奈……你是……叶奈对吧？”

妈妈的语气有些急促而又混乱？

别问那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啊。

我当然是我，我是叶奈，是你的女儿，成绩不怎么好，没什么朋友，不是很喜欢去学校，对周遭的人和物都不感兴趣，家庭关系不和睦，爸爸目前在外遇，回家之前还和爸爸的情人喝过咖啡，最喜欢的人是老师。

这样人就是我，不是吗？

我朝沙发的另一端爬过去，慢慢地接近妈妈。

和妈妈的距离越来越短，几乎是额头碰到额头的距离。

这样也拦住了她想要躲避我的去路。

她那急促的呼吸直接喷到我的脸上，显得又热又麻。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热很热，温度很高，像是要融化我一样。

“妈妈难得就没有那种想法吗？那种极端的想法，肯定是很想让她死掉的吧。”

“那个嘛……”

“请好好地看着我，妈妈。”

她想躲避掉我的注视，把头偏过去。我用另一只手夹住了她的双颊，强行扭正过来，我们的视线重新对上。

妈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微微颤抖。她看起来像是在努力从我脸上找回那个她熟悉的“叶奈”。

可她越看，神情就越混乱。

“叶奈，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在吓妈妈吗？”

她的声音发干，跟风吹过裂开的窗缝，虚弱而飘忽。

我摇了摇头。

“不是吓你啊，妈妈。”我缓缓地说，语气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加一等于二，“只是你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问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就认真地在回答你。”

她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想把什么话压回胸腔深处，可来不及了。

“杀人……那可是犯法的事啊……怎么能……”

“但是，只要不被发现，不就没关系了吗？”我说这句话时，眼神还是盯着她，一动不动，“这个社会上每天都会有人死掉。有意外，有自杀，有失踪，还有很多尸体一辈子都找不到。”

妈妈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唇颤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你是认真的吗……叶奈？”

妈妈看了我很久之后，嘴唇终于发出了声音。

听了这句话，我愣了一下。

我这是认真的吗？

我真的需要这样做吗？

我不禁反思了一下之见的行为。

我现在和妈妈在一起，姿势有点亲密，一只手捏着妈妈的手指，另一只手夹着妈妈的双颊。

随随便便就思考出了那些可怕的念头，还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一样自然。

可我真的，是认真的吗？

我的脑袋里有些乱糟糟的，像是一堆散落的纸片被风卷得满天飞舞，捡起来一张是一句“她该死”，再一张是“妈妈太可怜了”，还有一张，是“老师的笑容”。

这些念头互相缠绕，谁也无法完全盖住谁。

我缓慢地松开了夹住她脸颊的手，指腹上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像是在提醒我刚才那一刻的接触并不是幻觉。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我……”

我注视着妈妈，语气变得迟疑了起来。

可能还带着一些哽咽。

无法说出口，我知道是真的，但是……

……我。

这样的话……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头了也说不定。

“……骗你的啦。”

“……叶奈？”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我用力笑了笑，笑得嘴角都有点僵硬。

“骗你的啦。”我说，“我才没有真的想杀人呢。那太可怕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我那一瞬间的眼神，绝不只是玩笑。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直接向后瘫倒坐在沙发上。

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洁白地不像话。

好假。

“……真的是骗我的吗？”

妈妈似乎还心有余悸地问我。

“……当然。”

我回复了平时和妈妈相处的模式，没有了刚才的热情。之前那个我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一样。

不如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沉默。

之后是无尽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过。

发生了那种事，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找不到开口的理由。

原本是这样的，不过，我的肚子发出的悲鸣打破了平静。

“肚子饿了……要不要吃晚饭？”

我试探性问了一句，我的肚子里只有可可，没装除可可以外的任何东西。

我看了下后面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都已经九点半了。

“是啊……都到这个时候了呢。”

妈妈听到后，动摇地说了这一句。

“那么、我现在就去做晚饭……”

妈妈变换了个姿势，穿好拖鞋从沙发上起身，没有一丝迟疑。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按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这时抬头看我，脸上还有些惊恐的神情。

我很可怕么？

“今天就让我做饭吧。”

没有理会妈妈的表情，我说完话后，就起身去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