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路上发现了个很漂亮腿很白女孩的阿宅,忍耐不住想要去看一饱眼福,却又怕自己的目光被注意到。
但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隐秘,一举一动都被裴行言所完全察觉。
尽管苏杉杉是个身份诡秘,有着无法摸清秘密的女孩,但她实在不能算是个很有城府和心机的姑娘,所以没法像个间谍一样,能够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动作。
她鬼头鬼脑地瞥着,从他的头顶,再到他的脸上,她看的有些痴,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过了好一会,她才又把视线向下移去,目光依次落在裴行言的腰、腿、脚上,像是扫描数据一样打量着。
裴行言被盯得有点心里发毛,他撑着大腿起身。
苏杉杉随即向着后方缩了缩。
“你还要喝的吗?”
裴行言指着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的水晶杯问道。
苏杉杉愣了愣,机械地转过头看向杯内,她不是在纠结还要不要喝饮料,只是因为偷看对象忽然有了动作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但对于好喝冰饮的渴望在这时候接管了她的大脑,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是不能放太多维C了,”裴行言拿起杯子,口气轻松地叮嘱道,“如果短时间维C摄入过多的话,是会拉肚子的。”
苏杉杉懵懵懂懂地点头,抿着嘴又缩回了她用靠枕构建起来的小空间中。
她还是在暗中观察着裴行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只是在看着,看着这个男生为她忙前忙后。
她忽然把头埋进靠枕中,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动静。
随后她从自己的小堡垒中钻出,踩着拖鞋,噗哒噗哒地赶到裴行言的身边来。
“宝、宝宝……”她嘴里的称呼依旧很勉强,并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那么叫他,而是在表演。
她强装着热情说道,“你要不要吃水果啊?我给你切一点好不好?”
“不用,你想吃的话我一会给你切。”裴行言摇头拒绝,随后静观其变。
“唉、唉呀,我来就好了~”她还是伪装着自己的口气,尽量让她自己看起来热情、轻松,而且还对他怀抱爱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行言总感觉她现在是在刻意模仿,模仿平时和他朝夕相处的那个甜美可爱,对他温柔至极的苏杉杉。
是为了不让他察觉到什么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裴行言在心里暗暗梳理刚刚的事情。
他很确定,苏杉杉是在她母亲进来之后才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像是为了应付自己的母亲才变成了这种状态一样。
而且让他在意的是,她在看到自己母亲的时候同样很生分,就好像八百年没见过这个人一样。
那不是孩子对父母该有的感情,孩子可以对父母是喜爱是畏惧是憎恨,但不该是生分。
还有她嘴里说的话,她对自己母亲发出了近似责备出轨一般的控诉,可原因却那么粗糙,只是因为自己母亲看过别的男人一眼……或者是因为商务礼仪和别人握过手……
裴行言觉得,即使是叶子薇那种几乎病态的女孩,也不会把这样的标准强加在某个人身上——这根本就是难以做到的,现今的生活中,除非把自己锁在门里,不然很多事情根本无法避免。
比如你哪天上街去随意转一转,刚进商场,就发现有团软乎乎的白亮东西一颤一颤地挂在某人身前,或者看到两条又白又长的腿晃来晃去,你确实是能控制住自己第二眼不要去看,可难道能控制住第一眼不去看吗?
这根本就难如登天,至少裴行言觉得自己不可以。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第一眼看是本能,第二眼不看是素质,人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本能的。
他现在真的是有点相信之前苏杉杉说过的话了,说不定她真的是因为他那时候目不转睛的“君子作风”才喜欢上他的……
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苏杉杉忽然靠得越来越近了,尽管还带着些因为羞涩而产生的抗拒,但她的身子慢慢贴得越来越紧,像是往常裴行言所感受到的那样,被她夹住了胳膊。
“宝宝……”苏杉杉用还是很不熟练的称呼喊着他,轻轻问道,“刚刚我和妈妈说的话你听到了对吧?”
“嗯。”裴行言点头,这时候他没必要撒谎。
“妈妈很过分对吧?”她忽然这么问道,“不仅做了不好的事情,而且还狡辩,真是没个家长的样子呢~”
“……”他沉默,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想反驳。
“爸爸也一样,眼睛也没法只聚集在妈妈身上,他们都是背叛者。”苏杉杉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自顾自地说着,“为什么人不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呢?为什么不论是什么样的爱情,总是会有不完美呢?”
“……”裴行言还是不说话。
“幸好你不一样!”她忽然变得激动,手也搂得紧了一点,甚至拽得裴行言有点肩头发疼,“你不一样,我知道的,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完美的对吧?”
现在的苏杉杉激动极了,她拉着裴行言晃来晃去,嘴里不停地想要问着,想要得出一个结果——她不停发问:“你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做出轨的事情对吧?”
她完全变成了不安定的样子,什么伪装都被撕了下来。但关于这个问题,她却是真心的。
裴行言被晃得心慌,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宝宝你真好~”苏杉杉眯着眼笑,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着,“我就说你是完美的嘛~”
她被安抚了下来,她满意地从裴行言身边离开,带着一丝丝的欣喜,跑向一边的厨房区,想要切点水果。
她看上去终于像是恢复了正常,变回了那个整天乐呵呵的女孩。
可裴行言还是能确定,她还是在表演,表演她自己就是他所熟识的那个苏杉杉。
裴行言脸稍稍有些泛红,他的辨认方法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总是会把心挂在他身上的苏杉杉,会把自己胸以上的全部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所带来的触感强烈又有力。
而现在的这个女孩,她或许是鼓起勇气做了同样的动作,可那种保留了一手的生疏感,还是暴露了她。
她为什么要表演?
这是裴行言最大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