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天上飘荡了多久，方才感到落下的趋势，等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落在一处山包上。
宋松文睁开眼，急忙打开系统确认，只见当前深度显示为3，再向上看去，「阻止？？？苏醒」的当前任务已然更新，然而奖励的秩却没有结算——这说明任务已经失败。
“啧……”宋松文再度看向新的当前任务，然而诡异的事发生了，那一行模糊的字不停地抖动，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型，宛如在和什么东西拉扯纠缠似的。
宋松文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来，而身后传来的声音，更令他浑身一个激灵。
“宋同学，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能在这里遇见。”
宋松文转过身，看见身穿学校制服的黑发少女，没有说话，心中却诞生出一股难言的冲动，催促着他打开系统，尝试兑换灵性视觉。
却听梁小屏开口说道：
“虽然好奇心，也是智慧生命最为宝贵的特质之一，但生命对人类而言也很重要哦？宋同学，你确定你要为了自己的好奇心搭上性命吗？”
“也对……”宋松文冷静了下来，他有一种预感，如果此时兑换灵性视觉，尝试窥探少女皮囊下的真实，恐怕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
“你看得见我？”宋松文想了想，问道。
“并不是用‘看’的。”梁小屏坐在一块山石上，轻松地摇摆着双腿，“宋同学，看在你这么努力，即使是以这种姿态，也要逃出来的份上，仅限这一次，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如何？”
宋松文没有理会梁小屏，只是抬眼望向前方，狂风依然在吹荡，卷集成巨大的龙卷，雷鸣般的鼓点声在地底响起，就在这昏天惨地之间，白炽的耀目光芒，缓缓从地面升起。
“她把你的身体保护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梁小屏悠悠说道。
“你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吗？这就是吃下石灵头发的副作用？”宋松文开口问道。
“石灵头发？哦……你是说那些拿来抽取力量的丝脉吗？某个已经死掉的小贼，拿那东西偷窃过一部分地下的力量，确实可以起到道标的作用呢。”
说着，梁小屏看向宋松文：“其实正常来讲，所谓的副作用，不过是冲击一下精神导致昏迷罢了，但你不一样，你的意识和肉体之间链接得非常薄弱，因此才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意识离开身体——就会变成这样的灵魂？”宋松文喃喃道。
“不——会在瞬间就灰飞烟灭。”梁小屏说道，“人类意识的存在，需要其承载之物，宋同学，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某个东西此时代替了你的身体，包裹着你的意识。”
“当然，反过来讲，也正是因为这东西作为杂质和异物，隔在了你的肉体和意识之间，二者的链接才会如此薄弱。”
某个东西代替了身体——宋松文心想，话说自己即使变成了这样，眼中却依然能看见系统，莫非其实就是它？
“那我该怎么样回到我的身体里？”
“嗯，你自己试试吧，估计不会很难，找见身体，想办法凭本能钻进去就是了——”梁小屏看向宋松文，忽然笑了起来：
“宋同学，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想赶过去吗？地下的古老存在虽然还未到达全盛，却也已然苏醒，你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何况无论是这罡风，还是魔法少女的火焰，都可以轻易将现在的你湮灭，你过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至少我能劝齐思离开，她不该在这里拼命。”宋松文低声道。
“可是那个刚刚苏醒的家伙怎么办？这里有机会阻止它的，只有魔法少女而已，先不提齐思同学是否能做到袖手旁观，就算你劝走了她，那又凭什么阻止灾难？猜猜这座城市，会不会从地图上消失？”
“怎么样？要是明白了的话，就在这里陪我观战吧，这里可是绝佳的观景台。”梁小屏拍了拍身边石头的空位。
宋松文默然片刻，随后叹了一口气，居然真地操控着不存在的身体，在一旁坐了下来。
梁小屏满意地点了点头，宋松文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吧？”
“嗯……好问题。”梁小屏点了点头，“神明？恶魔？怪异？魔境？你们人类，即使是自己不理解的东西，也要尝试着赋予名字，让我想想曾经被人类冠以的名字——”
“此时此刻，你可以称呼我为「密使」。”
话音刚落，宋松文便看见，那当前任务中纠缠着的字符，终于显现出了其真身来：
「与上位者密使交谈（2400秩）」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的确有个叫梁小屏的女同学。”宋松文看向身边的密使，“是你篡改了我的记忆，还是你占据了梁小屏的身体？”
“二者皆非。”密使微笑着说道，“密使的正体，乃是庞大隐秘知识的聚合体，但其本身不具备人格，当名为梁小屏的少女，想起那人类无法掌握的庞大知识时，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上位的存在。”
“照这样说，你的人格还是梁小屏吗？”宋松文皱眉问道。
“这取决于你怎样定义人格，人类掌握知识这一行为，是通过大脑神经突触的建立，电信号的变化，和化学物质的分泌来实现的，这一过程本身就会改变大脑的结构。但密使正体所代表着的，超乎人智人知的讯息，可不是那样简单的东西，在被这样的存在塑造过后，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还是原来的梁小屏呢？”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宋松文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居然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吗？宋同学，你真是无聊呢。”密使操着少女的口吻，笑道，“告诉你也没关系，矿工帮派们在挖进地下的时候，偶遇了古老存在的遗骸，于是误以为是闹鬼，为了对付闹鬼，可是想了不少土办法出来呢。”
宋松文听到这，心中已经隐约有了预感：“梁小屏独自居住在矿区家属院，但她的父母并不是矿工帮派出身，偏偏又一个入狱，一个改嫁，自己又独身居住——”
“这样很容易被孤立欺压，没错吧？乃至于有一天，被某些格外迷信的家伙带到地下，作为留给鬼魂的生祭，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不知道是密使还是梁小屏的存在，淡淡说道：
“那个时候，密使被古老存在吸引，恰好投来了注视，少女求生的意念，在古老存在的心灵空壳中回荡，压过了其他的声音，因此密使便顺势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这就是我的来由。”
“原来如此。”宋松文轻声自语着，却听密使淡然地开口道：
“看吧，开始了。”
宋松文抬眼望去，忽然看见，天与山相接的夜空里，不知何时亮起了点点的绵密繁星，与空中另一边散发着白炽光芒，宛若耀日的魔法少女互成辉映。
可今夜明明是阴天，而且海涯口市常年空气污染严重，即使是晴夜，也顶多只能看见几颗亮星，何时能见过这样的景象？
随后宋松文便看得明白了，那哪里是星空？山体的裂缝中，冒出一团不定形的黑影，那黑影的底色隐没在了夜幕里，其中浮动着无数颗散发光芒的晶石，让人误以为那是宇宙里的繁星。
黑影宛如某种腔肠动物般蠕动着，从山体的缝隙中探出庞大的身躯，随后伸展出六根管状的触手，散发光芒的晶体在身体中浮沉着，宛如一片微型的宇宙。
“这是……”
“这就是埋藏在这片土地下的古老之物，上位者星柩的一小部分遗骸。”密使淡淡说道。
“或者说，从其遗骸之中诞生出的，新的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