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也有话要问他来着。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出丹阁没多久,周姝就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孟子柯继续走了两步,而后扭过头来,故作疑惑道:
“谁两个?”
“......”
草,这家伙完全不是人吧?
“别在这里给我装,赶紧老实交代前因后果,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孟子柯摇着折扇,依然装傻。
“孟某不知道周姑娘在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周姝现在只想给他一巴掌看他还发不发电。
“不是,既然你不想跟我说,那你叫我出来干嘛,食不食油饼啊?”
闻言,孟子柯微微一笑:“在下叫姑娘出来,只是想给他们二人留些独处的时间罢了。”
“这几年间,大师姐常年在外,两人几乎未曾见面,所以她其实并不知道江冬的病已经严重到了这般地步--她也不知道江冬是为了她,变成这副样子。”
听见他的这番解释,周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前一句话还装傻充愣呢,后一句话就全盘托出了,哈基孟,你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些什么吗?
不过,周姝终于找到了机会,把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而且,为什么连你都知道的事,大师姐却不知道呢?”
“啪!”
话音刚落,一把折扇便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周姝头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孟子柯看着捂住脑袋,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样子的周姝,轻笑道:
“什么叫连我都知道?你孟师兄我神通广大,混迹宗门高层多年,自然知道许多秘辛。”
???
此刻周姝已经惊呆了,连他说的话是什么都没听清楚。
他刚刚......是打我了吧?
刚刚是孟子柯打了我,对吧?
踏马的,是这个世界巅了还是孟子柯巅了,他怎么敢的呀?!
还敢说这么气人的话?
玛德,忍不了了,和他爆了。
周姝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要不是没胡子,差点把胡子给气歪了。
“我**的孟子柯!你是不是飘了,连你救命恩人都敢打?!”
看着眼前炸毛的少女,孟子柯收起折扇,眼底露出明显的笑意。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和周姝姑娘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这话落在周姝耳朵里的杀伤力不亚于“那咋了如何呢又能怎”,于是她更气了。
“不是,孟子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被人夺舍了?不管你是谁,快从他身上下来,快把那个温文尔雅谦逊守礼的孟子柯还给我!”
看着孟子柯这副欠抽的样子,周姝踮起脚就想上手狠狠拍他的脑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姑娘请冷静些,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还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惹人生气啊?”
周姝脸色涨红,努力挣扎着,想从他的魔爪中挣脱,然后狠狠地给他来一个仙人抚顶,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她发现这家伙力气大的吓人,那如同钢铁般的右臂死死地禁锢着她,就算她全力催动玄阴气挣扎都无法挣脱出来。
呜......这家伙也太欺负人了......
“你你你,你快放开我......我不打你了,不打你了还不行吗?你这是欺负良家少女!”
孟子柯终于放开了她,微微一笑,看似一脸歉意,实则不知在想什么。
“抱歉周姑娘,在下多有冒犯。”
周姝只是气鼓鼓地盯着他,用想要杀了他的目光。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救了个男配,本想借助他的报恩努力发育,改写命运,没想到这厮居然想翻身做主人,将她压在下面!
呸呸呸,是将她的身份地位压在下面!
啊啊啊,他怎么这么坏啊......
......
“诶诶,你说咱三师弟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啊,饭还没吃完就把人家姑娘拉出去了?”
沈河心一脸疑惑地望着江冬,似是对孟子柯今日的反常行为颇为不解。
“江某不知。”
江冬微微闭阖着眼,看上去有些虚弱。
他当然明白,孟子柯此番动作,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的同情罢了。
同情他快要死了,还不曾对喜欢的人表明心意。
看见他这副病弱的样子,沈河心也顾不上别的了,轻声关切道:
“没想到这么些日子未见,你竟然病弱到这番地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江冬可以说是整个玄真门内除了师父以外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亲近的人。
相识这么多年以来,他的丹药和美食,她都吃过不少,前些年听说他得病之后,她每每前来探望,都被他微笑推辞。
“我这病没什么大碍,马上便能治愈。”
他总是这样说。
那时他的病远未到如今这种地步。
前些年她突破化神失败,孟子柯找来那株关键大药后,也是他帮忙炼的丹,她都还没来得及报答。
“小事一桩,不必挂怀。”
他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可她怕再不报恩,就来不及了。
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他师尊找来那药材,便能治愈吗?
她不知道,可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的恩情,我还没有报答,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听见了吗?”
她轻轻地开口,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
“没什么大碍的,只是看着严重罢了。”
他的声音温和飘渺,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江冬缓缓起身,慢慢地走向床榻,脚步却十分虚浮。
沈河心连忙起身搀扶,帮他成功躺在了榻上。
在搀着他的胳膊时,虽然能切身感受到江冬此刻的虚弱,但他身上久经浸染的药材气息却让沈河心感到有些莫名的安心。
离得近了,她头一次仔细端详着他的容貌。
他的眉目间笼着淡淡的青灰,长睫微颤,半掩住那双琥珀色眼眸,水光潋滟间,像是蒙着层散不去的薄雾,那鼻梁挺直如玉雕,唇色却泛着病态的嫣红,乌发松散地绾起,几缕碎发垂落,衬得苍白如纸的面容更显羸弱。
江冬自然也闻见了她身上那股寒梅般的香气,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他们之间从未如此亲近过。
即便早就决定了不会再贪心什么,他也好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再观察一番她的容颜啊。
可他已经睁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