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绳呢?”清水颂伸出手,目光落在枫川身上。
“在这里。”枫川立刻摊开掌心,那根鲜艳的红绳静静躺着,“不过……这是我从木牌上解下来的,”他语气带着点不确定,“不知道……能不能用?”
“木牌上的?”清水颂的视线在红绳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可以用。不过……真没想到枫川君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仿佛发现了对方一个意外的小聪明。
她迅速从枫川掌心捻起那根红绳。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枫川温热的掌心,带来一瞬微妙的触感。
然后,利落地转过身,背对着枫川,开始拢起那头垂落如瀑的长发。
“原来……清水同学是要绑头发啊。”枫川看着她的背影,恍然大悟。
“不然呢?”清水颂的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笑意,从前面传来,“我要发绳,当然是为了绑头发呀。”
她的动作很麻利,但细看之下,指尖的动作却带着点生涩的摸索感——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总在她试图固定时滑落,让她不得不微微蹙眉,重新调整角度。
枫川自然看不出这份生疏。他对女孩子的发饰和手法毫无概念,只能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爱莫能助。
看着清水颂略显笨拙却专注地与自己头发较劲的背影,他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这生疏……倒也不奇怪。
清水颂一边努力固定发绳,一边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手艺,还是当初被清水健逼着学的,为了“防患于未然”。
说什么“身为清水家的人,仪容不可失礼”。那时她只觉得麻烦又多余,练得也是敷衍了事。
没想到,这被她丢在记忆角落的、笨拙的技能,竟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清水颂随手将长发拢成一个略显随性的马尾,发尾用那根醒目的红绳束住。
她转过身,微微歪头看向枫川,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一晃,“怎么样,还行吗?”
枫川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脱口而出,“清水同学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
谁知话音刚落,清水颂的嘴角立刻抿了起来,脸上明显写着“不满意”。
她脚尖轻轻踢了踢枫川的小腿肚,带着点嗔怪的意味,“喂,以后不准说这种万金油式的回答!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这套?”
“啊?抱歉抱歉!”枫川赶紧摸了摸后脑勺,求生欲瞬间上线,换上更诚恳的语气,“我是说真的!这个马尾,很清爽,特别……适合你,清水同学。”
清水颂这才轻哼一声,算是放过了他。她上下打量了枫川一眼,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狡黠的弧度,“行了,别傻站在玄关当门神了,进来坐吧。”
客厅里,枫川刚在沙发上坐定,清水颂就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
“茶叶告罄,只有白水了,将就一下吧。”她说着,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枫川面前的茶几上。
“清水同学这里……没有咖啡吗?”枫川看着那杯清澈的白水,下意识问道。
“咦?咖啡当然有,”清水颂挑眉看他,有些意外,“可枫川君你不是一向对咖啡敬谢不敏的吗?”
竟然记得我不喜欢喝咖啡?枫川心头微微一暖。
“啊,是这样没错!”枫川连忙点头,“白开水就很好!而且我今天来,重点也不是喝茶的。”
他坐直身体,表情认真起来,“最重要的是想知道清水同学你这边情况怎么样?还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清水颂在他对面坐下,捧起自己的水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我猜猜……这其中,‘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分量,大概占了九成九?”
枫川看着她促狭的眼神,忍不住也笑了,“我觉得……应该是‘来看望清水同学’占九成九才对。”
两人目光相接,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轻松。
忽然,清水颂脸上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与专注。
她放下水杯,声音也随之沉静下来,“好了,寒暄到此为止。枫川君,该进入正题了。”
“现在的局面是,我被‘软禁’在家了。”清水颂开门见山,同时端起水杯,目光却像考官一样锁定了枫川,“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吧?”她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既是分析现状,也是考察枫川的理解深度。
枫川坐直了些,认真回答:“我明白。对方肯定是觉得解决不了清水同学你,但你又对他们威胁太大,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把你‘困’在原地,限制你的行动。”
“不错嘛枫川君,”清水颂唇角微扬,放下水杯,眼神里带着点赞许。
“分析得挺到位,有长进。”她话锋一转,抛出第二个问题,“那,回忆一下,我们之前都做了哪些‘关键动作’?不用全列,挑你觉得最重要的几件说说。”
“最重要的……”枫川皱起眉头,努力在记忆里翻找,“嗯……肯定有去找鬼玖老师摊牌!还有……和上庆原老板建立联系……”
“嗯哼,”清水颂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在听,示意他继续。
“还有……就是去青叶山那次?”枫川的语气带点不确定。
清水颂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那次算,但……还够不上‘最’重要的那个级别。”
“啊?不算重要吗?”枫川有点懵。
“是‘不算最重要’,”清水颂精准地纠正了他的措辞,看着枫川一脸困惑努力回想的样子,忍不住在旁边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哎……枫川君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你就只记得这几件吗?线索都在你眼皮底下溜走了……”
“啊,这……我……”枫川被说得有点窘迫,挠了挠头。
“好了好了,”清水颂看他这副“孺子难教”的模样,决定不再为难他,主动接过了话头,“让我来给你划重点吧。”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其实,我认为我们做的最关键、最奠定基础的一件事——是最初在旧校舍,彻底解决掉那个‘黑球’。”
“啊?”枫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范围是指最近几天的行动呢!”
清水颂淡定地拿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澈的目光透过杯沿看向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