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图尔拿着缴获士兵的水壶喝了一口,甘甜的冷水沿着他的喉咙一直浸到胃里头去。

“我打赌,他们等下子挨枪子的时候会一溜烟的往后头跑。”他拍了拍旁侧杨绥德的肩膀,将水壶留下,随后顺着房梁侧的梯子下到地面上去。

杨绥德拿起他留下的水壶,喝了一口,接着继续将枪口的方向瞄向了那些穿过树林而来的士兵们。

夜色很深了,湖面上微微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天空之中的月盘孤零零挂着,散射出些许的寒光来,这些寒光如一道视线也似得,紧紧盯住了这座坐落林场的伐木场。

但世界并不安静。

相反,死亡以交响乐的形式在众人身后响彻。

在北面的林区里,不间断的火炮覆盖还在持续着,无时无刻提醒着众人、告诫着众人。

今夜,

没那么好过。

索瓦列夫背靠在一堆烂木头的后头,有些疲惫。

这个曾经为塞罗尼亚服役二十年的老兵从自己的怀里摸索出一块被烧焦了一半的灰色手帕来,这是他的妻子蕾米早些时候给他的。

约莫是儿子死的那天晚上吧。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杨绥德那三人。

嘴角微微勾了勾。

倘若自己儿子还活着,或许会和他们成为不错的朋友。

有些时候他也会幻想,如果塞罗尼亚没有爆发内战会怎么样?

或许......

这位退伍老兵向着敌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已经走出林区,抵达林区与伐木场之间的空地上了。

这片区域约莫有十来米的宽度,将南部林区与伐木场隔开。

“愿基督佑我。”

古米廖夫闭着眼睛,用手在胸口来回往复地画着十字。

在身体微微的动作里,他胸前从死人身上扯来的十字架在微微颤抖。

“砰!”

枪声响起来了!

古米廖夫马上抓紧手中的自动步枪将半个身子露出掩体,接着他一面朝着所有站着的生物开火,一面疯狂的喊道:

“死吧!畜生们!”

枪口的火焰将他的整个人照亮。

那些在空地上突遭袭击的士兵们一时分辨不出那些一个疯子在冲着自己开火,还是地下的恶魔向他们怒吼。

在雨水一样迎面泼来的弹雨中,士兵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慌慌张张地朝着林区的方向逃去,但这一切都被房梁上杨绥德收入眼中,他匍匐着身子,手中八六式步枪的撞针一颗也不停歇的运作着。

但目的不是为了杀死,而是尽可能的造成重伤。

老索瓦的目的是通过大量杀伤对方队伍的人员来造成士气打击,接着再利用先前被俘虏而来的士兵与对方长官进行谈判。

而在这其中,受伤的士兵可比死亡的要有用的多。

空地上的士兵如麦浪一般倒下。

很快,凄厉的哀嚎声便取代了冷冰冰的开火声。

阿列克谢坐在林区的一颗树下,合着眼睛,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在想。

或许他应该要想一些东西。

比如上级的问责,对于追击这些小耗子的后悔,还有没有选择直接进入伐木场而幸存的心悸。

但什么都没有在想。

他身旁的几位士兵被同袍们的惨像震住了,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步枪,等候着自己长官的命令。

而这一道命令很快就要下达了。

从伐木场里走出三个人影来,他们一面取下死去士兵的枪械与子弹,一面上前朝着受伤的士兵走去。

阿列克谢回身把枪口瞄向了他们。

一个老的、一个壮的、一个小的......

应该还有一个才对。

他接着瞟向伐木场的的一处红色厂房,在那一头的顶上果然有着一位。

四个人,这下对上了。

他心想到。

随后这位少校将枪口指向厂房上头的那一位,眯起一只眼睛,手指微微按住。

他要在这里彻底了解这件事情,这些灰耗子们的一举一动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但也就此打住了。

“你们解决空地上的,我了解那个厂房上面的家伙。”

在简短的下达命令后,他的身形微微变了变,枪托被抵在其肩膀的肩窝上,身子半蹲,左手托窝前方。

整把八六式步枪如一杆长枪一样向前伸出。

他瞄准了那个厂房上的家伙的脑袋。

那么,

再见了。

子弹的底火被撞针点燃,在爆炸产生的巨量动力下,弹身旋转着从枪膛中射出,在离开枪管的那一刻,它如一位沉寂了千年的恶魔一样向着整个世界发出怒吼。

“砰!”

杨绥德的左耳带着鲜血飞向天空。

打歪了。

但并非是阿列克谢的水平不足。

此刻的阿列克谢的胸膛被人踩住,一双眼睛惊讶的朝着上方看去。

四周的几位士兵在刚才几乎是一瞬之间便被撕碎,如一个熊孩子手中的塑料娃娃一样。

鲜血溅了他一脸。

而在他的上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他身前。

是那个曾被自己威胁过的女人——米小脂。

“你不杀我的原因,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想要和我续一续旧情?”

鲜血从阿列克谢的嘴角缓慢流出,他被死死压在地上,身上的重量根本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样子。

像一辆小汽车似得。

他有预感,自己的肺可能碎了。

“我需要药品,”米小脂盯着他的眼睛简短讲道,“消炎用的药品,你们肯定还有存货。”

“呵呵......”

阿列克谢晓得对方是为了什么来的了。

他动了动手指,指向旁侧士兵的口袋。

米小脂没有说话,她抬起自己踏阿列克谢胸口的腿,接着朝着对方的左腿踩去。

随着骨骼粉碎的声音,阿列克谢彻底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整个人瘫在地上,疼痛把他裹紧,整个人烂泥也似得软着。

米小脂一面继续警戒这位害得自己落到如此下场的家伙,一面翻开那个士兵的口袋,果然找到了一些简易的医疗装备。

她旋即继续翻找起其他的士兵。

“我没有想过,你会是丝忒。”

阿列克谢颤抖的声音在后头想起,但米小脂没有理他。

“这样就说的通了,为什么你先前可以那么快的带着你的同伴逃走,那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也是丝忒吧。”

这位躺在地上的少校继续朝着米小脂说话。

他的左手微微动了动,朝着一个方向摸过去。

在其身下,还藏有一把手枪。

“早些时候,我听过有队伍在南边行动。似乎是找什么叫做丝忒的玩意,我以为那不过只是一个代号,但是没有料到,你居然真的存在。”

“还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过你先前面对我的时候,为什么显现出那个样子呢?”

阿列克谢舔了舔嘴唇的鲜血,嘴角微微咧开,讲道:

“你们到底还是肉体凡躯对吧?”

名为米小脂的丝忒回身朝他看来。

而正在此时,阿列克谢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她的胸口。

“砰!”

子弹旋转的从枪膛里射出,将目标的左胸打穿。

这该是致命的一枪。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