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如瀑的长发被拾月精心梳理成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自然垂落,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剔透。拾月为她挑选的耳坠是两枚小巧精致的金色羽翼,此刻正悬在她新穿的耳洞下,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反射着柔和的光晕。

很美。

美得陌生,几乎不像她自己。

爱丽丝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垂上那小小的羽翼。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微弱的、被拉扯的坠感。

那宝石耳坠果然有些分量,她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

“这个吊坠还有手链就放在这里吧。”拾月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妥。

爱丽丝看着拾月小心地解开她脖颈上那条项链,冰冷的链坠离开皮肤的瞬间,心头也仿佛空了一下。

接着,手腕上那条手链也被轻柔地褪下。

拾月将它们并排放入一个铺着深色天鹅绒的精致木盒中,轻轻合上了盖子。

爱丽丝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

拾月说得对,在菲丽丝面前戴着它们无异于自曝身份。

一旦被发现,解释起来将困难重重,甚至会引来无法预料的结果。

只是……

看着那个静静躺在梳妆台上的木盒,一丝不安悄然爬上爱丽丝的心头。

现在教会的人正在四处调查她。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之前,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潜入商会内部打探消息,对他们来说并非不可能。

倒不是爱丽丝怀疑泽西利商会的安保措施做得不好,她记得教会里圣女洛兰的随行修女,是一个拥有传送异能麻烦家伙,这个异能限制很多,只能用于使用者一个人还没有任何攻击力,唯一的有用的地方就是逃跑。

但这个能力根本不是普通人提高戒备心可以应付得了的,她想来想走,这里的人根本拦不住。

“放在这里……真的安全吗?”爱丽丝终于将心中的疑虑问出了口,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装着项链和手链的木盒上。

“你是在担心这些东西会被偷走吗?”伊可正摆弄着另一个发饰,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扭过头,一股略带嘲讽的眼神看了过去。

镜子里,那位盛装的金饰少女,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些首饰的佩戴,她完全是个新手,此刻的华美全靠拾月一双巧手。

“关于这一点,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拾月的声音平静而笃定,她拿起梳子,最后为爱丽丝整理了一下鬓角,“因为拉菲艾拉在这里。”

“拉菲艾拉?”爱丽丝有些不解。

“嗯。”拾月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微妙意味的弧度。

“论‘拿’东西这一方面——或者说,论防止别人‘拿’东西这一方面——没有人能超越她。她更不可能容忍别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从她的地盘上‘拿’走任何她不想给的东西。尤其是……你珍视的东西。”

拾月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精准的形容:“你可以这么理解,拉菲艾拉,她就是小偷这个行当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

爱丽丝一时语塞,表情有些茫然。

拾月这几句话——是在夸赞拉菲艾拉技艺登峰造极?

还是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点明她“前科累累”?

听起来,两者似乎都有点。

最终,爱丽丝倾向于认为拾月是在肯定拉菲艾拉的能力。

毕竟在拾月的逻辑里,达成目的的手段有时并不那么重要,结果才是一切。

“好啦,”拾月的声音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她双手轻轻搭在爱丽丝的肩上,带着温和的力道将她转向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别再想那些了。看看我们的小爱丽丝现在的样子吧。”

爱丽丝顺从地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镜中。

镜子里,那位身着白色短裙、点缀着金饰的少女,仿佛脱胎换骨。褪去了日常的随意,显露出一种近乎凛然的美丽。

乌发雪肤,白裙似雪,金色的羽翼在耳畔轻颤,宛如即将振翅飞入星河的精灵。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伊可整理好身上的首饰,指着衣帽间的门。

…………

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的菲丽丝十分紧张。

与她刚刚成为皇女时不同,那个时候有很多都是十分有名望的贵族,而且皇室中也有二皇子在场,所以在当时的宴会上,菲丽丝并没有感受到那些贵族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直到后来,她才从洛兰的口中得知,那群贵族之所以没有对她起什么不好的想法,完全是被二皇子震慑住了。

据她所说帝国的二皇子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人,在政治军事两方面的优秀程度甚至超越了他的兄长。

而他在应酬皇室内部斗争的同时,还像洛兰一样偶尔带兵出征,并且人脉关系很广。

这简直就是一个长得像人的究极政治怪物。

至于那群贵族对她不断献殷勤,还一点心机都没有的原因?

菲丽丝完全没有想过,她还以为那群贵族就是一群和蔼可亲的大好人,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身后有一个核蔼可氢的哥哥。

但是现在自己的身后了没有那个能够镇住场面的二哥,洛兰也说什么让她好好感受一下贵族之间的相处氛围。

好紧张啊……

早知道就不和洛兰姐姐吹牛逼了……

把自己吹上绝路了。

虽然这方面的书面知识菲丽丝早就能够做到倒背如流,甚至是仪态还有面部表情在测试中都是以完美收场。

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她才知道有一种变量叫做紧张。

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是最难受的,菲丽丝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明明理论知识学得很好,甚至盖拉问她的时候她也能轻松应对,但是她的实战经验是零啊!

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皇女的仪态,脸上挂着一丝练习过千百次的、得体的微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容有多么僵硬,隐藏在宽大袖摆下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果然还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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