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在丹听来，简直刺耳到了极点。
他“恋人”的字典里，最无法容忍的便是任何人对他那引以为傲的容貌进行任何形式的诋毁。往日里，任何敢于触碰这条逆鳞的家伙，下场都凄惨无比。
可今天，他却没有立刻爆发。丹只是轻轻摘下金丝眼镜，镜片后那双竖瞳中掠过一抹阴鸷，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已没有温度，只有冷血的戏谑。
他也向前走出几步，站在与东方承仅有几步之遥的距离。
“在彻底把你那张脸打废之前，我再确认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口中的‘雌性’比其他男人要高级的多？”
丹笑了，笑得像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
“那是当然的！女人，尤其是能够绽放出耀眼光芒的魔法少女，她们本身就是美的化身，是纯洁的象征，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救赎！至于男人？不过是些粗鄙的、只会带来纷争与破坏的劣等生物罢了！他们甚至不配与魔法少女相提并论！”
“而我，我是唯一例外。只有我才是男人里超脱劣等污浊的存在，我从淤泥中复苏，我是灼热的青莲，我是，唯一的美。”
他的话声刚落，东方承却忽然也笑了，笑声震耳欲聋，像是在剧院中讽刺地为丑角鼓掌。
丹眉头微皱，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哈哈哈哈——很好，你的回答我收到了。”东方承笑声戛然而止，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至极。
“我马上就替所有丑陋的男人，打烂你这张‘美’的欠揍的脸。”
东方承从自己校服衬衫的领口里，从衬衫里扯出一条细绳，挂着那枚深黑色的菱形水晶。
他将水晶拔下，高举起手，猛然嵌入手腕那枚嵌槽中的黑色契约终端。
“——变身。”
【身份认证模块——推入，认证】
【物理干涉单元——限制，装填】
【个体重构协议——执行，变身】
在“恋人”和流星黄错愕目光的注视下，站在他对面的东方承，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汹涌澎湃的暗色光流猛地吞噬！
黑色的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他身上急速地编织、重构。少年的身形在光芒中迅速缩小、变得纤细，衣物化为粒子消散，一头如暗夜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倾泻而下，直至腰际。
光芒散尽，之前那个穿着校服的东方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代号为“零”的、浑身散发着危险与魅惑气息的黑色魔法少女，那身比情趣内衣还要大胆暴露的黑色晚礼服短裙和蕾丝吊带袜，第一次出现在他人面前。
零的变身者是东方承！
“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零的嘴角勾起抹充满了嘲讽的笑容。少女伸出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右手，对着面前因为超展开而大脑过载的丹，毫不客气地用中指比出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变身的副作用？尴尬的战斗服？那种事先往后稍稍，现在她只想打爆眼前这对狗男女。
“不…不可能……”丹看着眼前这个由劣等雄性转变成的、几乎完美符合他心中纯洁美好定义的魔法少女零，他那总是挂在脸上的从容的自信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怒火。
“男人，一个肮脏的、粗鄙的男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变成魔法少女？！还是这么，这么完美的——”
下一刻，零动了。
她的身体骤然化作一道漆黑闪电，一拳直冲向正愣神的流星黄！
“欧拉！”
拳风如狂雷，瞬息而至。
流星黄连反应都来不及，燧发枪就被打成碎片，整个人被轰飞出去，狠狠砸在背景板上，直接晕了过去。
“连个瘸子都打不中，你还是乖乖躺着吧，大小姐。”
零扫了她一眼，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刚刚那一拳其实还收了五分力气，否则断的就不只是流星黄的铳了，大概还有她本人。
“下一个就是你了，恋人，解决你连三秒钟都不需要！”
话音未落，她脚步一沉，化作一束黑影猛然逼近丹，全力的黑色拳影裹挟暴力风压，直扑丹的面门！
丹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抬起双臂交叉于面前格挡——
“欧拉！！”
剧烈的撞击声响彻整个舞台！
他只觉得一股如万钧雷霆的暴力轰在自己骨头上，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将布景砸了个稀烂，最后狠狠砸在墙上，才堪堪停住。
纷飞的烟尘中，丹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手臂隐隐扭曲，金丝眼镜也早已碎落一旁。他脸上的自信笑容彻底消失，神情扭曲成了惊骇和耻辱。
可紧接着，他又笑了。
“笑什么？想好自己想被打成块还是渣了？”
丹抬起头，咳出一口血，但眼神中闪着兴奋的光。
“咳…咳……看看台下吧，零！”
零微皱眉，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观众席中，那些原本神情痴迷的女生忽然如同被巨锤砸中，七八个最靠近舞台的少女猛地喷出血雾，随后瘫倒在座位上，不省人事。
“你做了什么？”
丹缓缓站起身，血顺着嘴角滑落，神情却仿佛在享受祝福。
“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们与我一体！我所受的每一份伤害，她们都会替我承担！因为她们爱我！所以她们甘愿化作我的盾——我的力量源泉！”
他高举双臂，像神明接受供奉。
“这份连接身心、灵魂共振的圣洁誓约，其名为——”
“【至死不渝】！”
全场沸腾，仿佛成为某种病态祭典的会场。
“零——你敢动我一次，就有少女代我承伤；你要是杀了我，她们全都会死……你还要继续吗？”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脸上露出的猩红色笑容恶心至极。
零的瞳孔微缩，眉头紧锁，她看着台下那些少女——那些无辜的、陷入迷恋、却并不自知自己已经成为人肉盾牌的女孩们，她们被催生的恋心此刻竟成了保护恶人的羽翼。
平心而论，“恋人”的能力并没有多强的破坏力，但恶心程度却远超她之前揍过的所有怪人。
零冷哼一声，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