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买什么？”卜阳睁大了眼睛，面色不解。
“你不是过生日吗？我和王雪来这周末陪你过生日的话……是不是该买点什么。”
“不用啦……”
卜阳不好意思地一笑。她父亲这段时间跟随军队留在兀安区。她觉得家里无聊，才想着出去过生日的。时月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她虽然不能跟卜阳说明真相，但想着应该做点什么补偿她的。
对这种事王雪来表现出些许的不耐烦，她瞟了同桌的卜阳一眼，哀声道：“唉，我也一定要去吗？我是没什么事……但是你朋友很多吧？你让他们陪你啊。”
“啊哈哈~我觉得过生日和同组离得近的朋友比较好吧~”
离得近……时月不禁心想：她觉得我和王雪来算是离她比较近的吗？卜阳同学会觉得自己和王雪来是特殊的存在吗……还是说只是老师叮嘱过的、需要特别关照的性格有问题的同学？
……时月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个神秘的燕国女人还有名叫图未的弓箭男似乎没有一丝丝想要再找她麻烦的迹象。钱羽辉死后一个多星期，那个短暂的、充斥暴力和杀戮的时光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钱羽辉死后自己回归了熟悉的普通生活，但好像和原来又有了点不一样……时月发现自己这几天似乎有点太在意同学之间的人际关系了，明明以前从未有过的：
比如她开始在意同组的同学是怎么看自己的，揣摩王雪来心里到底怎么看待大伙的，思索卢衍晟是不是有过什么心理阴影，还有就是看到卜阳和她组外、甚至外班的朋友像熟人一样相谈甚欢的时候，心里涌现出的巨大的不平衡感……
“我是不是该恢复一下以前独来独往的形象了……”
时月心里想着。她觉得自己除了人际关系那点事，也许应该把注意力放回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来了。
比如这周星期五，平时住校的学生大部分会选择在周末以及节假日时出校门回家。卢衍晟也是周末浩浩荡荡的放学大军的一员。只不过这个周五卢同学的行踪和平时有所不同：按他自己的说法，他这周和秦勇他们约好了出去玩一晚上，所以不会像往常那样老老实实地直接回家。
“秦勇那家伙，到底为什么会盯上你啊？”
时月找了个空闲时间，把卢衍晟拉到旁边走廊，其他班的学生来来往往地路过，偶尔有人忽然打闹一下。时月倚靠着栏杆，用尽可能值得信任的语气问道。
卢衍晟很乖巧地伫立在她身旁，明明比她高一个头，却像个做错事的弟弟。这家伙扭扭捏捏的，身形很是局促，好像是做着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纠结了好一会他才组织起语言，对时月坦白道：
“不是……是我邀请的他。我想他带带我……我想胆子变大。”
“……哈？”
时月挑起眉毛。
“啊……对不起……”
卢衍晟当即开始道歉。时月见状一愣，忙安慰他自己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啊……时同学肯定不明白……你这么利落的人，不知道我们胆子小的人……我是想秦勇教我怎么壮胆。”
“……秦勇？他教你壮胆？”
“嗯……他那么凶，他们那伙人平时顶撞老师，虽然品行不好吧，但是我看到他，我就在想：他是怎么敢干这些事的呢？为什么他胆子这么大呢？他肯定有什么秘诀……我是这么想的……”
……呃。
时月沉默了。老实说她还没想过有这种理由。为了练胆，于是主动跑去和差生套近乎……这的确有点难以理解。该说这孩子是被欺负到头脑不清醒了吗？
不过还好有自己多过问了两嘴，不然这家伙绝对会被那帮混混学生玩死的！
“我建议你别把那帮家伙当回事。他们教不会你什么东西。”
时月酝酿了下语言，对他说道：
“如果你好好读书，将来找了体面的工作，以后就是那些混混仰视你。跟他们混你会毁了自己的。听我的，这次之后，别再跟那帮人打交道了。”
“嗯……那我去拒绝他们吗？”
“不，这次你还是照常赴约。我给你那个耳机你没弄丢吧……好，到时候你把耳机戴上，用头发遮住……手机保持通话，我指导你怎么跟那家伙交流。我会在距离你们大概五十到一百米的位置。放心，我不会跟丢你们。”
“哦，好……”
卢衍晟老样子没什么异议。时月看他的表情，或许他自己也明白，比起他，时月更懂得怎么和秦勇那帮人打交道。
时间过得很快，放学的时间段很快就到了。如果不是要配合卢衍晟的行动，时月还以为今天也只是十分平常的一天。
平常的生活自然也没什么不好，坐在课桌前，静静地捧着书本听老师讲课、以及时不时的班上嬉闹声、窗外的车流声音、鸟鸣声，粉笔敲打在黑板上的哒哒哒的声音……那很安逸呀。
放学了，今天卜阳还是和往常一样，邀请时月陪自己走一段路。时月估摸着又是边走边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吧。
“不了，我在教室里待会。你先走吧。”
“诶？怎么了？”
卜阳的脸上挂满了好奇，刚拎起的书包也放下了。这可不妙，时月忙借口上厕所，先避开了卜阳。卜阳自讨没趣，于是转而看向王雪来。
“非要有人陪吗？我不是你监护人。”王雪来丝毫不客气。
“一起走热闹些嘛！”
“我周末也住校。”
卜阳自讨没趣，于是又转而跑去找班上其他的朋友了。王雪来收拾了包，看了仍垂着脑袋呆在课桌前的卢衍晟一眼，没说任何话，径直就走了。
卢衍晟也没说话，他接到了来自时月的电话，不用多说，他用手机连接上无线耳机，稍微整了整发型、用头发把无线耳机盖住。他刚做完这些，秦勇、还有另外两个经常和秦勇厮混一块的同学走了过来。
“小卢，快点！”
卢衍晟点点头，如机器人般僵硬地起身，像老鼠似的跟在他们后面。
此时时月也拿着手机，从女厕所里出来，远远地看了眼他们去的方向，默默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