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分量沉甸甸的，低头一看，苏羽像只找到热源的小猫，脑袋枕着她的肩膀，睡得正熟，小嘴微微张着，几缕发丝被呼出的热气吹动，轻轻挠在林雅的下巴上，有点痒，毯子不知何时滑落到了腰间。
林雅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滑落的毯子重新拉起来，盖到苏羽的肩上。指尖无意间擦过苏羽颈侧柔软的肌肤，能感受到微微的暖意和睡着时平稳的心跳。
她不禁想到早晨那个穿着衬衫迷糊的“考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她静静地看了会儿苏羽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平时看起来狡黠或气鼓鼓的眼睛此刻闭着，整个人显得异常乖巧无害，完全看不出“贴贴狂魔”的潜质。
林雅的心底一片宁静，仿佛之前那些混乱和纠结都被这安然的氛围抚平了。
感觉手臂有些发麻，她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抽动了一下。动作虽轻，肩上的重量却动了动。
“嗯……”苏羽含糊地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在林雅的颈窝蹭了蹭，试图寻找更舒服的角度。
林雅忍不住笑出了声，极轻的气音拂过苏羽的额发。
这细微的动静终于让苏羽的睫毛颤了颤。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先是茫然地聚焦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自己身在何处。当视线定格在林雅带着笑意的眼眸时，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醒了？”林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宠溺，“我们好像不小心睡了一下午呢。”
苏羽眨了眨眼，残留的睡意让反应慢了半拍，随即脸蹭地红了起来。她猛地直起身，手忙脚乱地想整理头发和衣服。“我、我睡了很久吗？有没有、有没有……”她低头看了看林雅的肩膀，声音小了下去，脸上写满了“有没有压麻你有没有流口水在你身上”的担忧和不好意思。
林雅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胳膊，转移了话题，“睡饱了？饿不饿？”
苏羽鼓了鼓脸颊，下午睡得太沉，醒来后确实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中午那些饭菜带来的饱腹感早就烟消云散了。她有点心虚地点了点头：“……有一点。”
“猜到了。”林雅站起身“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晚上简单吃点吧。你想吃什么？”虽然嘴上问着，但她的脚步已经朝厨房走去。
苏羽跟着爬起来，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小声提议：“鸡蛋面，或者盖饭都可以的。”
胃口不小嘛。”。
苏羽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都要！鸡蛋面。。。或者盖饭。。。一个就行了！”她努力摆出“我很矜持”的样子。
林雅忍不住又笑了，打开冰箱门查看，边看边说：“行啦，知道了。先把你脸上的毯子印擦擦吧小花猫，然后去洗把脸？煮面很快。”
苏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大概被毯子的褶皱压出了印子，手忙脚乱地捂着脸跑去卫生间照镜子。厨房里很快传来林雅拧开燃气灶和水龙头放水的声音，空气里似乎也飘荡起一丝温暖的食物将熟的期待。
水龙头流出的清凉水珠扑在脸上，苏羽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清晰的红色毯子压痕，还有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懊恼地“哎呀”了一声。她用手蘸着水，努力想把那痕迹抹平，又胡乱地理了理头发，这才觉得稍微能见人了。
厨房里飘来煮面的香气，还有香油和生抽混合的鲜香，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苏羽擦干脸和手，慢慢踱回厨房门口。林雅正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她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拿着筷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面条。灶台上柔和的光晕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
苏羽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明明她们两个都不是擅长厨艺的人，但此刻看着林雅忙碌的背影，听着锅里食物发出的安心声响，苏羽心里就涨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安稳和满足。那份想紧紧黏在林雅身边的渴望，似乎也被这温暖的烟火气温柔地包裹住了。
“好香啊。”苏羽忍不住出声，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鼻音。
林雅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意：“醒盹啦？再等一下就好了。看你脸上的印子淡多了。”她的目光在苏羽脸上停留，带着一丝促狭的温柔，“要不要加个溏心蛋？”
“要！”苏羽眼睛一亮，立刻点头，人也凑近了一些，像只等着开饭的小动物。
林雅熟练地从旁边的小碗里打了一个鸡蛋，沿着锅边小心地滑进沸腾的面汤里，蛋清迅速凝成白色的云朵状，包裹着中间微微晃动的橘黄色蛋黄。苏羽看得目不转睛，小声问：“我可以再要一个吗？”
林雅侧头看她，笑着没说话，但手上动作没停，又拿起了一个鸡蛋。
苏羽立刻抿嘴笑了，满足地吸了吸空气里更浓郁的香气。她的视线扫过林雅，发现她不知何时把做饭前扎着的头发放下来了，柔顺的发丝披在肩上，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苏羽记得林雅做饭时嫌热，好像扎了一下。她想开口问，又觉得这种细微的变化似乎不需要特意点明，只是心头又悄悄软了一小块。
“小心烫。”林雅用筷子轻轻拨弄了一下蛋定型的位置，头也不抬地嘱咐，“去拿两个大碗吧，就在柜子里。”
“哦哦，好。”苏羽依言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两个大碗，还有两双筷子。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摆在了小小的餐桌上。清亮的汤底，粗细适中的面条，翠绿的小青菜点缀其间，最显眼的就是每个碗里那两个圆鼓鼓、晃晃悠悠的溏心荷包蛋。
苏羽迫不及待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去夹自己碗里的蛋。林雅端起碗轻轻吹了吹升腾的热气：“慢点，小心烫着嘴。我特意给你多煮了几分钟面，应该够软了。”
苏羽把吹凉的蛋小心咬破一个小口，金黄的蛋液立刻流了出来，混合着面汤的咸鲜，她赶紧用勺子舀起来送进嘴里，眼睛瞬间满足地眯成了月牙，含糊不清地发出“唔嗯”的赞叹声。
林雅看着她这副样子，觉得比自己吃还要开心几分。她把自己的蛋夹开，蛋黄已经凝固了一些，但中心依旧是流心的，她用筷子小心地沾了一点流心蛋黄，自然地递到苏羽嘴边：“尝尝我这个？”
苏羽愣了一下，看着嘴边的那一点诱人的橙黄，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了林雅的筷子尖。那浓郁的蛋香混合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林雅指尖的凉意，瞬间在舌尖化开。她脸上又有点发热，低头假装专注地吃面，小声嘟囔：“好吃……你，你也快吃吧。”
林雅收回筷子，自己也开始吃面，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过。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空气里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和碗勺偶尔碰撞的轻响。窗外夜色渐浓，小小的餐桌上方，灯光暖暖的，像一张温柔的网，将她们和食物的香气、碗碟的声响，一起网在了这方寸之间的宁静里。
苏羽的食欲依旧很好，一大碗面很快见了底，连汤都喝了大半。她满足地放下碗，摸着自己圆鼓鼓但依旧神奇的平坦的小肚子，小声地、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叹息：“又变成黑洞了……”
林雅笑着把自己碗里还没碰的一个荷包蛋夹给了她：“剩下的这个也是你的。吃饱了吗？”
“饱了！”苏羽看着碗里新多出来的蛋，虽然肚子有点撑，但莫名地还是觉得不能浪费，小口小口认真吃着，“真的超好吃。琳琳最厉害了。”
“这就厉害了？”林雅失笑，起身收拾碗筷，“就煮了碗面而已。去坐着吧，我来收拾。”
苏羽没有动，帮忙把空碗叠在一起，目光不经意落在林雅胸前那第一颗不知何时解开的睡衣纽扣上，白皙的肌肤在领口处若隐若现。她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迅速移开目光，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赶紧也端起剩下的碗：“我、我帮你一起！”
两人端着碗碟走向小小的水槽，手臂不可避免地轻轻碰了一下。苏羽感觉到林雅洗过碗后微凉的手指和自己温热的胳膊相触，那种想靠近的感觉又悄悄涌了上来，像细小的电流，无声无息地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