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
「哈呃——」喉咙里发出一声猛然地吸气声,用畸形的声音喊着不成音调的名字,怪物从黑暗中惊醒,置身于另一片黑暗之中。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开始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那个乌鸦头和那个吸血鬼,联手砍断了他的四肢,自己想要夺回肢体,却身中猛烈的麻醉弩箭……
“无论是人还是吸血鬼,一群畜生,一群禽兽,都在妨碍我——都在妨碍我!!!!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在屈辱和愤怒下,他顶着血液干渴,再度从身体里催生出触手,打算切开面前的铁栏。然而,触手在接近栏杆的瞬间,便燃烧起来。
「啊啊啊啊啊!」切断了燃烧不止的触手,看着其慢慢化作灰烬,他这才发现,自己不是被关押,而更像是被“封印”。
铁栏杆和四周的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挂着大大小小的十字架,门外,还有一个挂在好多串大蒜的熏香一直在散发着难闻的刺鼻气味。
这些抑制吸血鬼的“圣物”,几乎将其的活动范围牢牢限制在了牢房的正中心。
听到动静,有个“鸟头人”拉开了外侧的房门,探头进来看了一眼,随后又扭头对着门外说道:「它醒了,看来可以开始了。」
过了一小会,进来的人有三名:两名带着鸟类头套的蒙面人,以及那个抓住它的独眼吸血鬼少女。
看到那个和人类混在一起的同类,愤怒从这位“囚徒”的心中迸发,他咬着牙齿,喉咙发出破碎的低吟。
更让他不安的是,那个吸血鬼手上提着的黑色大箱子。
「我知道你这家伙虽然“面目全非”,但还是听得懂我们说话的,」其中一位来者最先开口。
十分默契的,另一位往牢房内丢进一个木板:「在上面刻下我们要的地址,就放你走——就是“改造和维护”你的那家伙的所在地。」
触手因愤怒再度伸出,却因为牢笼外那个吸血鬼少女的动作而瞬间停滞——她用血剑直接刺进了箱子的浅层,一撬,将其蛮横地打开。随后,对里面露出了满是“圣洁封印”的内箱也是如此。
当内箱被破坏,显露出一个粗糙的木盒时。
牢笼内的凶手显然呆住了,然后整个躯体抽搐、扭动着,在癫狂甩动的触手下,不顾“封印”,不顾燃烧,不管剧痛,死命地冲撞着围栏,同时发出尖锐、凄惨又不明所以的嚎叫。
面对癫狂的怪物,以及逐渐松动、变形的栏杆,外面的3人看上去没有丝毫动摇。
「看来确实是有某种感应能力呢?」一个装置“哐”地一下,被拍在了那个小木盒的附近,装置内部那个火红的石头,在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醒目。
审讯者拧动开关,一束橘红的火焰从喷口喷涌而出,直指木盒,却又在灼烧到目标的一段距离外停下。
「火还可以更大点哦,要一起看看吗?」
正如猜想,这个小盒子里面的遗骸,是凶手的原动力,也是他最深的软肋。
方才还癫狂的他,此刻触手平息下来,像是死了一般垂落在地上,随后慢慢收回血肉模糊的体内。
没有四肢,只能趴在地上,两条触手颤抖地像手一样环绕住他脑袋,宛如在抱头痛哭一般。可惜,因为改造而变异的多只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
「哭?哭也算时间。」无情的手继续拧动开关,火焰距离盒子愈发接近。
终于,绝望的囚犯作出了妥协,他大吼一声,触手猛然刺向木板,将其刺穿。
接着,再颤颤巍巍地拔出,发抖着,在上面,缓慢、迟钝地,刻下歪歪扭扭的字体。
这短短的一段字,他刻了仿佛漫长的两辈子。
终于完成后,触手垂落,无力地试图通过铁栏的缝隙,伸向牢笼外的那个木盒。
结果当然是被灼烧而缩回。
拿到木板的其中一名审讯者似乎十分高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十字挂饰,随手甩给那个吸血鬼少女:「你的活干完了,拿去。」
牢笼里的凶手,看到了异常:原本一直作壁上观的吸血鬼少女,在见到那个挂饰后,就像自已刚刚一样慌了神,急急忙忙近乎踉跄了几步,狼狈地扑在地上用双手接住那个挂饰,全然没有与自己战斗时那股威风劲。
“难道说……”凶手的内心,浮现出一个猜想,但绝望的他并不奢求其真实性。
可,就在那名吸血鬼少女跟着审讯者离开囚室后,他敏锐地嗅到了人血的味道,以及隐隐约约的惨叫。
“她……也是……?”
片刻后,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刺鼻的血腥味涌了进来——是那名独眼的吸血鬼少女,此刻满身血污。
「她们以为搞点过家家般的“圣物”和警报就能压住我,呵,笑话。」少女轻蔑地笑着,再度让凶手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狂气”。
随后,他有些惊讶、有些发懵地看着少女用血魔法形成的剑,像切水果一样切开了挂着“圣封印”的栏杆,又踢倒了“大蒜香炉”。
「嗯?你在好奇发生了什么?」少女挑眉,「你应该很能理解,她们也用类似的手段要挟我来协助。」
说到这里,她取出了怀中的那个十字项链,顿时,逸散的狂气收敛,只留下溢出的温柔和悲伤,不像假的:「这是我妹妹的遗物,拿回后,我自然不再需要听她们的话。」
这份柔和只持续了片刻,接着,她利索地收起项链,朝着趴在地上的囚徒伸出了手。
自己的触手能被灼烧,可那些铁栅栏甚至连这名少女的血魔法都无法破坏——或许是出于对强者的警惕,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名少女是切断自己手脚抓住自己的主力,总之,表达友好的手被触手一把拍开。
不过少女也不生气:「哦,关于你的手脚,我得说声抱歉,因为这是她们的要求,所以我必须照做。本来我想收集好还给你的,毕竟你都……“这样”了,说不定能接回去呢,但是,当时场面太混乱了,你的手脚被那个乌鸦头抢走了。」她耸了耸肩,拉开门,「嘛,信不信我由你,但在这个恶心的世界里,同类间有机会的话还是多少互帮互助一下,我是这么想的。」
凶手结果了少女递给他的新的斗篷,披在身上,掩盖自己畸形的身躯,随后用触手支撑着身体离开牢房。
他的怀疑随着外面的“惨状”渐渐打消了:
那些“鸟头人”死得横七竖八,有的被刺了心脏,趴在地上的血泊之中;有的手握武器,在战斗中身亡;还有一个看样子伸手想去按一个疑似警报按钮的装置,但是最后只是徒劳地将一手血抹在上面。
少女靠在大门边,猩红的眸子看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要留在这里善后,你走吧。」
凶手的触手够到了桌子上带血的木板,在其上刻下了“谢谢”。随后他朝着少女微微欠身,披着漆黑的斗篷,融入外面废弃街道的黑暗和阴影之中。
屋内,少女的眸子冷若冰霜,面纱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在等待了片刻后,她拉上了屋内的灯,也走入屋子外的黑暗之中。
许久,屋内漆黑一片的血腥味中,逐渐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刚刚的“尸体”们竟然一具具站起来了!还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窗外。
「没想到原本用来找东西的垃圾小发明,能派上这样的用处。」库拉若一脸嫌弃地取出胸前被刺破的血包,然后掏出一个带着指针的粗糙仪器,「这装置范围蛮小的,差不多该动身了。」
队员们纷纷取出藏好的干净衣服,将带血的脏衣堆在一起,塞入火灶之中。留阿梓莎一人善后清理痕迹。
「你觉得成功率几成?」诺娜一边提拉着裤子,一边问道。
队长伊蒂斯看了眼桌子上刻着“谢谢”的木板:「我觉得概率不小——在绝境中施以援手的同病相怜的同类……虽然两者刀戎相见过,不过把锅甩在我们头上,也说得通。」
「额……那个,那个拉蒂的“朋友吸血鬼”可信吗?」阿梓莎一边抱着用来点火的木柴,一边乖巧地问道,「她们俩实在太像,让我感觉有点……虚幻感……啊那个,我也说不上来,就像是第六感那样的东西。」
「我相信她,当时在宅邸也是她出手相助,」米拉率先拉开了门,「都到这一步了,也没有什么瞻前顾后的。」
「出发吧,如果一切顺利,」库拉若看了眼怀表,「我们会在明天乘上返回莱昂的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