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芝和莎兰赶到的时候,这场群架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一群囚犯被几只枪和警棍围在一起,就像被堵上悬崖的野兽,只能靠龇牙来证明自己仍能反抗。

围住囚犯们的狱警之一转过头来看了夏芝一眼,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气喘吁吁的老托,问道:“这群家伙忽然疯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不知道。”

老托走上前去,摇了摇头,对着狱警道:“本来一直都好好的,也没听说她们哪根筋抽了啊。”

说着,老托看向囚犯之中的某人,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愠怒地道:“你干什么?”

“和你没关系。”

女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囚服上的“0028”号有些脏了,让人看不真切:“最近活动不够,有些手痒而已。”

“手痒?”

狱警冷哼一声:“手痒好啊,墨菲老大不是正打算找人建教堂吗,既然你手那么痒,我做个主,让你去搬两人份的砖,怎么样?”

说着,狱警撇了一眼老托:“老托,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监区的犯人刚出去几个,正愁怎么补这个缺呢,正好你这几天都不挡板,人就借我用一下,到时候请你喝酒。”

“这,这...”

老托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她左看看狱警,右看看转过头一副铁了心样子的0028,只能发出一声长叹:“行吧。”

“嘿,这不就结了?”

狱警拿起警棍,在空中晃了一圈,剑拔弩张的其他几位狱警立刻收起了手里的家伙,缓缓退开:“让咱们再做个顺水人情,让这帮小东西再享受最后一天空调吧。”

说着,她用脚踢了一下0028:“喂,起来,被电了几下而已,还不至于爬不起来吧。”

0028擦了下嘴角,就像个纸人一样,把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的身高很高,站起来的那一刻,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狱警,就像巨人在扫视蚂蚁,眼睛里连蔑视都不存在。

狱警不禁眯起了眼睛,夏芝看得到她的视线在0028的手脚上扫过,如同屠夫在思考在何处下刀。

但还没等夏芝开口,就听到老托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喝骂:“你们这帮蠢货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还想吃棍子是吗,还不赶快滚回去!”

她猛地冲到了狱警和0028 之间,用手不断地点着0028的胸口,直到把她和她身后的其他犯人点出包围圈,她才象征性地踢了一脚。

因为虚弱,她这一脚差点让自己劈叉,但还好她在最后找回了平衡,才没让自己弄出洋相。

看到老托这幅样子,狱警只得磨了磨牙,随后朝其他狱警挥手下令:“走了!”

几个狱警不约而同地瞪了老托一眼,甚至还有人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才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

在彻底走进拐角之前,狱警的声音从长廊中传来:“记得明天让她们到我那儿集合,别忘了。”

经过夏芝和莎兰身边的时候,这位狱警又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有些自来熟地拍了拍夏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托可帮了你们一个大忙,记得谢谢人家啊。”

说完这句,这位表现欲极强的狱警才施施然地没入了灯光之中,留下夏芝和莎兰看着把囚犯挨个送回监牢的老托,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分钟后,老托扣下了0028号监牢的门锁,但在离开之前,0028却开口把她给叫住了:“喂,等等。”

老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身道:“你还有什么事?”

“和你有关系的事。”

0028攥着牢房栏杆,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别掺和监狱里的事情了,反正你也在休假,去找个地方钓鱼,或者开车去哪里的酒吧约个男人,总之别在这里浪费生命就行。”

但这次,老托没有回话,她只是默默地盯着0028,直到0028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她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雄心”牌香烟,抽出一根后递了过去:“你就有这毛病,撒谎的时候手里就爱拿点什么。”

0028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栏杆,最后只能无奈地松开,一屁股坐到床上:“你都糊涂一辈子了,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敏锐得像年轻人似的。”

老托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些许高兴,伸出的右手还是攥着那根烟:“我不像你,整个人都还年轻着,老娘们和年轻人的区别在于,只有真正的老娘们才会假装自己年轻,还会时不时对自己偶然的,那叫什么来着...形容人还有点本事?”

“宝刀未老。”

0028接过那根香烟揣进兜里,翘起二郎腿:“你这词汇量是怎么通过狱警考试的。”

“找人代笔的。”

老托给自己的烟点燃了,深吸一口,看着眼前的云雾缭绕:“说实话吧,你想干什么?”

0028没吭声,只是反问一句:“你真想听?”

老托又抽了一口,沉默一会儿后,挠了挠头:“还真有点不想听。”

“那不就得了。”

0028翻了个白眼,放下一条腿:“别问了,爱去哪去哪,走之前把那俩菜鸟叫过来,我得教教她们什么叫规矩。”

“用得着吗?”

老托皱眉问道:“他俩就是啥也不懂的新人,过几天就回去了,你非要让典狱长在他俩身上留一笔?”

“公平是死水监狱的规矩。”

0028拍了拍鞋底的灰:“墨菲那个老不死的虽然垃圾,但这点倒做的还不赖,他俩如果不想被墨菲整死,那就得乖乖给我们舔鞋,再给我们递几根烟叫几声大姐,我们说话他们听着,这才叫公平。”

“我可听不出一点公平。”

老托摇了摇头:“先给别人制造麻烦,然后再帮别人解决麻烦,然后收两倍价钱,这是高利贷。”

“那是你老了。”

0028挥了挥手:“快滚吧,这儿没你事儿了,这么多年都是我听你的话,你就不能听我话一回,搞不好还能升职,到时候退休金都多个几百丘的。”

老托还是没吭声,她只是盯着0028,眼睛似乎从未如此明亮,但当0028在心底涌起怒火的时候,她却像察觉到了似的,转身就走,不给她一点骂街的机会:“走了。”

“神经病。”

0028还是骂了一句:“你记得让那俩货过来。”

老托挥了挥手,不知道是“会的”还是“不管”,0028只得用力一脚踢飞了自己的脸盆。

可过了几秒,她又默默蹲了下来,把脸盆挪回原位。

说来也怪,她这么个能在监狱里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么多年,居然住得还是单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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