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还算整齐的按照班级排成队伍,几乎将整个操场填的满满当当。
陈诗雨在班级队伍的前半段,身前是个一米六不到的矮个子,身后是比她稍高一点的林欣。
她愣神的望着台上说话的老师,好像是有人打架斗殴,都被记过请了家长,但她左耳进右耳出,魂不守舍的发着呆。
沈言到底在想什么啊......
明明已经知道她是只狐狸了,怎么还一点动作都没有?
难道是信了她的解释?
可为什么又这么冷淡?让她一天天的觉睡不好,肉都吃不下。
被讨厌了吗?作为狐妖被人类讨厌倒也合理。
陈诗雨再次回头看了眼沈言,发现这家伙正在跟同学打闹说笑,似乎完全把她忘在了脑后。
这狗币!自己倒是挺开心的!
从一开始,陈诗雨就蛮讨厌沈言的,这家伙太敏锐,又总是调戏她,让她满脑子想着跟沈言切割。
现在沈言不搭理她了,应该是件好事才对。
可是心里空落落的......
“我数了下。”
“嗯?”
陈诗雨朝站在身后的林欣看去。
“你今天起码回头看沈言二十多次了,数都数不过来。”
“吵架了。”她借用父母的误会,给林欣解释,随口关心道,“你刚出院就来跳操跑步吗?不用请假?”
“不用不用。”
林欣笑嘻嘻的摇头,一把挽住了陈诗雨的胳膊。
“???”
我俩关系原来这么好吗?
那当时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为啥气氛会那么尴尬啊?
陈诗雨不解的压低了棒球帽,早上太阳也挺晒的,得亏她戴了帽子,起码眼睛不会太难受。
“我觉得,你可以当面去问问啊。”
“什么?”
“吵架了不是吗?瞧你患得患失的。”林欣好心的提议道,“说开了可能会好点?总比瞎猜来得好吧?”
“这......也没患得患失。”
找个机会对沈言当面问清楚他的打算吗?
不论是好是坏,都可以释怀能睡个好觉。
陈诗雨有些犹豫,她一向是个优柔寡断的内向性子,尤其是回想起当时沈言戒备警戒的目光,就心底刺痛。
那几天她已经把沈言看做朋友了。
还是唯一的朋友,仅有的,能让无依无靠的她感受到安全感的朋友。
即便这份安全感可能是某痴女带给她的错觉。
早操的音乐响起,陈诗雨僵硬的伴随着节拍跳动,脑海却乱七八糟的,宛若理不清的乱麻般混乱。
一蹦一跳的帽子似乎要掉落,被帽子捂住的脑袋在阳光下闷出了汗,汗水顺着额头和鬓角滑落,汗珠挂在娟秀的眉毛上摇摇欲坠,或是滑过婴儿肥的脸蛋。
再跟着乱糟糟的队伍走一圈操场,早操结束了。
陈诗雨想着心事,早操的时间对她而言一晃而过。
队伍解散,距离下节课也就不到几分钟,大部分学生匆匆往教室赶,还有部分急忙前往小卖部。
陈诗雨则停在了原地,远远的望着沈言跟几个同学说笑着前往小卖部。
大概是在纷乱的人群中感受到了视线,沈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和陈诗雨对视了一眼。
这次陈诗雨鼓足了勇气,紧抿着唇瓣,目光没有再逃避。
“磊子,我有事走开一下。”
沈言跟石磊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向少女。
“怎么了?”
来到了少女的跟前,沈言低头俯视着陈诗雨。
“有,有......有点事想问你。”一开口,陈诗雨就漏了怯,紧张的目光飘忽,双手尾巴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找个没人的地方?”
“行。”
两人一言不发的来到了个僻静的角落,这是学校的体育场,建筑与围墙之间形成了两人宽的间隙,平日里除了偷偷抽烟的学生,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沈言停在了一米开外,摸一把墙面确定干净,这才倚在了墙上,双手揣兜,微微弯腰,侧目看向陈诗雨。
看着像是在故意耍帅,试图吸引无知少女般。
“什么事,说吧。”
“额,这个,唔......”
陈诗雨纠结的直挠头,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完全没在意沈言的姿势。
“没事我可就走了?马上要上课了。”
那冷淡的语气让她动作一顿,不知道哪来的无名火,一直积压在心底的不安,焦虑,猛的窜了出来。
沈言侧身从少女身旁走过,却突然被推搡了一把,令他后背撞墙,疼的龇牙咧嘴。
“有病啊?”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被狐狸精壁咚,脱口骂了一声。
一低头,他见陈诗雨涨红了脸,气势汹汹的叉腰仰面,冲他瞪圆了眼睛哈气。
可能是觉得气势不够,这女孩左右看了看,发现个膝盖高的大石头,她麻利的扶墙站了上去,这下两人的视线齐平,狐狸精才更有底气的把眼睛瞪的更圆了些。
“我就想问问你到底要怎样!”陈诗雨插着腰,怒目而视,“你才有病吧!莫名其妙逮着我一顿问!后续呢?你是想把我揭发抓起来还是想干嘛?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干嘛一直回避问题?都几天了!搞什么冷暴力!你这样很幼稚好吗!多大人了啊?”
“而且我蝴蝶刀还在你那呢!拿了我的东西还不理我!”
沈言的大脑都宕机了。
他从未见过狐狸精如此气势汹汹的形象,甚至让他有点发慌。
看到了点邻家少女的影子,好像又掺杂了狐狸精本身的性子。
“又不说话!又不说话!”陈诗雨的狐耳都着急到立了起来,把帽子顶掉在地上,“你到底是想把我揭发了,还是想就这样,让我借着她的身子?”
“我不知道......”
“不能不知道!”
“暂时没有吧?”
“那你干嘛一直躲着我!”
沈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在陈诗雨的压力下,老实交代道:“就是茫然,还有点讨厌......”
狐狸精鼻头一耸,两辈子,她也就当狐狸偷菜的时候被人这么直白的讨厌过。
“以前是忍着,但我早就想说了,你总是装出她的性格,动作,说话方式......很假很虚伪,让我觉得恶心,很难受。”
恶心?
耸起的鼻头开始发酸,少女的气势一下子就颓了。
沈言捡起地上的帽子:“你应该能理解这种感觉吧?眼看着从小要好的朋友,明明死了还被你消费,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蝇:“哦。”
“所以干嘛不做回本来的样子?你原本是什么样性格?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好歹像个独立的人,而不是偷了她身体的怪物。”
“不然就像你说的那样,分不清自己是谁了?那样也不好吧?你也不乐意。”
沈言望着狐狸精的脸,其实这张脸细看下能瞧出跟邻家少女的细微不同,同样的眉尾向下,狐狸精却更显得无辜柔弱,还多点媚。
“会被抓包的......”
“除了我亲眼见过,谁会信这种事?”
陈诗雨回想起父母对她的怀疑。
或者压根算不上怀疑,即便发现了她的变化,父母也有一套自洽的,符合自己世界观的逻辑为她辩护。
沈言将棒球帽给陈诗雨戴上,压住立起的狐耳,大概是说出了心里话,他眼里的茫然散去了些,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回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