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衣帽间里安静的可怕。

爱丽丝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骤然蒙上了冰霜。

精致的如同洋娃娃般的脸颊上布满了恼羞成怒的火焰。

她的视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伊可手中那两团柔软、带着某种不言而喻功能的布丁，与自己平坦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胸口之间，反复、机械地切换。

平得能看见脚趾尖——这句曾经只存在于别人口中，被她嗤之以鼻的调侃，此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她下意识地低头。

视线轻易地越过了毫无阻碍的胸前，落在了自己穿着白色小皮鞋的脚趾尖上。

清晰，无误。

视线不死心地继续向下……

是平坦的小腹……

爱丽丝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路蔓延到小巧的耳垂，几乎要滴出血来。

刚才穿着漂亮裙子在镜前那点飘飘然的得意，此刻被碾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无处遁形的羞耻感。

“胸……胸垫？！”爱丽丝的声音猛地拔高。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指着伊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你……你拿这个给我干什么？！”

她不敢相信，伊可居然把这个东西给她。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胸前一片青青草原，但是她绝不接受这两团像布丁一样的东西贴在自己胸口上。

绝不！

伊可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的无奈。

她甚至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胸垫又往前递了递，动作平稳，意思表达得无比清晰。

“我！不！需！要！”爱丽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猛地挥手，试图打掉伊可手中的胸垫。

伊可似乎早有预料，手腕灵巧地一翻，手中的胸垫飞在空中轻松避开了爱丽丝的攻击，最后稳稳地留在她手中。

“爱丽丝，”伊可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根精准的针，刺破了爱丽丝最后的伪装气球，“晚宴。礼服。仪态。”

简短的几个词，精准打击。

“仪态？！这跟仪态有什么关系！”爱丽丝气得跳脚，白色的裙摆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急促晃动，“这件衣服它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它……它很完美！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试图强调自己选择的正确性，但底气明显不足，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噗嗤……”

一声极力压抑却还是没憋住的笑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正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被爱丽丝这副炸毛小猫的样子和伊可那“杀人诛心”的简洁给逗乐了。

她一边笑，一边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伊可也是好意嘛……这件裙子是很好看，但是……嗯……”她瞄了一眼爱丽丝的胸口，斟酌着用词，“穿在你身上还需要稍微……丰富一点点的视觉效果，确实会更符合晚宴的氛围？毕竟露肩设计嘛……”

“拾月姐姐！连你也！”爱丽丝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什么叫丰富一点点？

这简直是在她脆弱的自尊心上又狠狠踩了一脚！她刚刚还在为自己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而沾沾自喜，结果转瞬间就被这两个家伙联手撕的粉碎。

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好啦伊可，你也别逗爱丽丝了，看把她气的，像一只河豚。”拾月走到爱丽丝身边安抚起爱丽丝受伤的心灵。

“哪有啊，我可是在很认真的探讨美学上的问题。”

但这番话在爱丽丝听来完全没有安慰人的意思。

爱丽丝幽怨的瞥了一眼拾月胸前。

倒像是嘲讽她。

“你们要笑我就笑吧。”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倔强地梗着脖子，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泛红的眼眶出卖了她内心的脆弱。

看到爱丽丝这个样子，拾月知道伊可这个玩笑开过头了，她收敛笑意，双手温柔的按在紧绷的肩膀上。

“没有人会会笑话你，真的。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好看。”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伊可拿出的那两个辅助工具，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至于你现在完全用不到。”

“那她还拿着那个东西干嘛！”爱丽丝扭过头，十分委屈。

“？”伊可对上爱丽丝的目光，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我自己用不行吗？”伊可回答的理所当然，大方承认了自己的缺点，完全没有爱丽丝那样的害羞。

爱丽丝听到这话一时间被噎住了。

你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把这种话说出来的啊！

一看就是经常用这种手段骗人的家伙。

“原本我还想让你试一试那件镶钻的灰色纱裙，”拾月适时地转移话题，试图将爱丽丝的注意力从这场尴尬中引开，“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这件衣服比较合适。不过它还缺少一些点睛的装饰，走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链，耳坠，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爱丽丝纤细的手腕上，那两串风格迥异的黑色手链异常显眼，“看来手链已经不需要了呢。”

她记得那两串手链，一条是爱丽丝的妹妹用粗糙石头亲手穿的，另一条则是艾拉送给她的黑钻石手链，低调中透着奢华。她自然地牵起爱丽丝的手，将她引向一旁琳琅满目的首饰架。

经过衣架时，爱丽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拾月提到的那件灰纱礼裙吸引。

深邃近黑的灰色薄纱上，无数细小的五彩光点闪烁，宛如将整片星空裁下披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件缀满星辰的纱裙，都远超自己身上这件仅有简单花纹的短裙。

“拾月姐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身上这件，比那件灰色的更好？”

爱丽丝忍不住问道，此时伊可已进入更衣室换衣，没了那个讨厌鬼在旁边，她和拾月的交流顺畅了许多，

“这个啊。”

拾月拿起一把精致的木梳，走到坐在梳妆镜前的爱丽丝身后，动作轻柔地梳理她有些凌乱的黑发。

“美，是一种整体的感受，不是单靠一件华丽的衣服就能定义的。就像现在的你，虽然刚刚闹了脾气，但整个人是鲜活的，充满情绪的，这让你看起来非常生动，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