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算不上设计,我就难办啦。我可是为了培养你的才能,才带你过来学习的。”布琉艾特有些无可奈何,梅丽尔总是这幅没什么自信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正想着,布琉艾特看向了一旁的朔月,眼睛一亮,“啊,我有个好主意,给除我之外的人看看,不就知道真正的好坏了嘛。”
“我过来之后还没画过设计图,拿不出来的。”梅丽尔还是摇头,“昨天晚上我缝了窗帘、抹布,还有秋天穿的衬衫。”
“衬衫?”朔月看向了早上那件被拆开又缝好的衣服,再看看梅丽尔身上穿着的这件,两件衣服的缝纫手法很相似,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划过,“莫非……你现在穿的这件衣服也是自己缝的?”
“是的,是我自己做的。”提到自己的衣服,梅丽尔点点头,补充道,“我从来没买过衣服。”
朔月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初看还没有意识到,梅丽尔身上穿着的衣服质地精良,一看就不是低档货,而这件衣服与她的身形十分相称。
“吃了一惊吧?只要有布料,她就可以自己做衣服。不仅如此,还有修道服和村民的衣服,只要有布料都可以受托制作。”看到朔月惊讶的模样,布琉艾特得意地笑了,她对梅丽尔的才能极度推崇,“我不穿的衣服会送给梅丽尔,但是身材相差很大,还想着她会怎么办,没想到她直接把衣服改成自己能穿的了。就是有一点,如果不是送给整个村子的她就不收,最后送过去的大部分都变成别人的衣服了。”
“哦!对了,光顾着聊天,差点把正事都忘了呢。”布琉艾特一拍脑袋,笑着把自己带来的包裹端到桌子上拆开。朔月凑上前去,包裹里装的全是衣服,有一点有破损的地方,有的则还很新。布琉艾特大手一挥,“这些衣服你可以随便用。都是要丢掉的东西,可以随便拆。”
“谢谢。”梅丽尔安静地道谢。她对布琉艾特送衣服这种事情已经很熟悉了,这在过去经常发生。
“梅丽尔小姐,是在上打版的课吗?”朔月仔细端详了梅丽尔身上的这件衣服,如果说这是她亲手做的,那质量也太高了。
“没有,我还没上过学,也没有老师教我。”梅丽尔再次否定。
这究竟是怎样的天才啊。朔月感到难以置信,没上过学就能做出这样完成度的衣服,还有先前自己亲眼看到的高超技艺,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正是因为她没上过课,我才让她来这里上学。”布琉艾特收敛了笑容,“我说说梅丽尔的艰苦经历吧,看你似乎也感兴趣的样子。”
梅丽尔的表情有些为难,不过她没有阻止布琉艾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梅丽尔小时候做起了修道院的裁缝,她负责修补破掉的衣服,偶尔拆开针脚松开的衣服再缝合起来。”布琉艾特将尤希尔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样的事情她重复了成千上万次,重复的次数多了,她发现拆开的衣服本身就是纸样。”
“嗯。我想只要知道衣服是几片布缝制而成的,如果能准备好形状相同的布料,就能再做一件。”说起当裁缝的经历,梅丽尔很开心地分享自己的故事,“我用染上污渍的床单没脏的部分做了一条裤子,看到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通过制作复制品,即使从来没人教导,你也能自学到能制作现在穿的原创衣服了吗?”朔月喃喃道。
“是的,最开始我只是做和原件一样的衣服,后来渐渐发现适合每个人的尺寸都不同。为了让别人能穿上最舒适的衣服,我想知道衣服是什么样的结构。通过拆解衣服,我慢慢知道了在哪里塞、在哪里剪能缝合得最漂亮。”梅丽尔看向布琉艾特带来的那个大包裹,“多亏艾特拿来的衣服都是一流设计师的作品,我得以了解最新的技术……从中也学到了很多。我真的很感谢她。”
“嗯,直接拿来用就是抄袭了!研究完之后再做原创就没问题了。”布琉艾特附和道,“不管哪家企业都会研究其他公司的东西。”
不可思议……无论是只从制作复制品出发,一步一步了解到制衣的关窍和原理,最终有这样一手精湛的制作技艺,还是拥有着在布琉艾特口中非同寻常的设计,这些都只能说明一件事:面前这位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是真正的天才。
想到天才,朔月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露娜和朝日的身影。她还没有亲眼目睹过梅丽尔的设计,但单就这精湛绝伦的制作水平,在朔月认识的人中唯有朝日可以与梅丽尔相提并论。
“哼哼,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抛开友情的因素也要让她上学了吧?”布琉艾特很满意朔月这幅惊讶到说不出话的表现,“虽然把凭感觉的她放在框架之中有点危险,也许水平还会下降好几个月,但我相信她一定能克服困难,达到不得了地步。”
朔月不由自主地赞同着点头,她已经完全明白布琉艾特把梅丽尔带着上学的用意所在了。以陪读女仆的名义上学,多半是为了照顾梅丽尔的想法提出的折中方案,本质是为了让梅丽尔学习时尚前沿的流行与技术,好让她的才能绽放出华丽的光彩。
“所以呢,我把要丢掉的衣服拿来了。”布琉艾特拍拍大包裹里的衣服,向朔月发出提议,“不介意的话,你也一起来研究纸样吧?”
“好呀。”朔月欣然接受了布琉艾特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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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一起忙活了一上午,将布琉艾特带过来的衣服收拾好,顺便借用其中几件上手实践了一番。在这个过程中,朔月切身体会到了梅丽尔的高超技艺,自己还在想该怎么动手的时候,梅丽尔已经做完这个部分、转而去做后面的工作了。
“真不愧是梅丽尔呢。”收拾好东西后,朔月忍不住感慨,“大部分工作都是梅丽尔小姐完成的,真是太厉害了。”
“这就是梅丽尔嘛。”布琉艾特很高兴听到夸奖梅丽尔的话,她快活地回应道。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梅丽尔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朔月小姐似乎很擅长打版呢,做起纸样的动作很熟练。”
虽然自己的打版水平排不上号,但毕竟是跟朝日学的,至少有模有样。朔月倒是很乐意分享自己在打版方面的见解,不过研究了这么久衣服,三人都已经有些疲惫,时间也不是很早了。
梅丽尔有些疑虑布琉艾特回家的时间,而布琉艾特笑着告诉她自己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了,让她不必担心。
“哎呀,光顾着研究衣服,我都忘了还有件要紧事呢。”布琉艾特一拍脑袋,“住到这边来,梅丽尔,你有什么需要的家具吗?”
“没有,现在的家具就够用了。”梅丽尔微笑着摇了摇头,“房间里还准备了缝纫机,我不需要别的什么了。”
“不许客气!你是我的随从,生活必须过得舒适一点,不然普朗凯特家的档次会被怀疑的。”看到梅丽尔想要拒绝,布琉艾特立刻拿出稍显严厉的口吻,把自己的家族搬出来做挡箭牌。果不其然,梅丽尔听到布琉艾特这么说,也就不说话了。
“啊,对了!我们一起去如何。”三人这一上午过下来也挺熟络了,布琉艾特向朔月提议道,“如果是大藏家相同水准的家具,我想作为普朗凯特家给的东西应该足够了。”
“以我为基准吗?”朔月微微一愣,且不说她并非真正的大藏家佣人,即使是作为樱小路家佣人,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女仆也弄不清楚该买怎样的家具;再说了,以她的身体条件根本不能在白天外出活动。朔月指了指自己的白发,苦笑着拒绝道,“虽然我很愿意一起行动,但布琉艾特大人,您看……”
“啊……是我疏忽了,抱歉。”布琉艾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梅丽尔,“那梅丽尔,我们一起出发吧。”
“布琉艾特大人很喜欢梅丽尔小姐呢。”朔月感慨道。
“是啊,超喜欢!”提到梅丽尔,布琉艾特顿时快活起来,“她是我引以为傲的发小!”
“我也喜欢艾特。”梅丽尔微笑着,接着讲道,“但是捧我太高的话,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还请适可而止。”
“因为我很期待啊,所以才要带你一起去上学啊。”布琉艾特拉着梅丽尔出了门。
“嗯……是啊,是这样没错。”梅丽尔任由布琉艾特拉着,重重点头道,“我会加油的。”
真好呀,布琉艾特与梅丽尔,这对主仆。朔月目送两人离开工作室,她们两人一个怀有对才能的期望,一个决定要做出不负期望的努力,真是良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