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转头看过去，白色裙子的女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向她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
“晚上好啊白师姐！”
夏弥向她打招呼，似乎很开心能在这里看见她。
“晚上好。”白辞回应了一句，伸头看了看她的后面，“楚师兄嘞？他没跟你一起吗？”
“没有，他不知道去哪了，丢下我一个人。”夏弥突然变得哀伤起来，“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啊，师姐，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报团取暖了。”
“不对。”白辞顿了一下，“应该是两条龙一个人才对吧，夏弥。”
“师姐果然很聪明啊。”夏弥轻笑，衣服被鳞片和骨刺撕裂，赤身裸体，浑身皮肤都泛着如金属那样的阴沉光泽，嶙峋的骨突出现在前额和下颌，手指已然是锋利的锐爪，身后有一条细长的尖尾，“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还想偷袭师姐呢。”
说完，她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不要用这么调皮的语气说这种话啊……”白辞吐出一口气，看着她那森冷的金色瞳孔，“这条龙给我的薯片可乐什么的都是最近生产的，这就代表着有人在养它，而且我来的时候这条巨龙都没那么大动作，它所说的‘姐姐’，应该就是你吧，夏弥。”
“没错，其实我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黑龙是我的哥哥，大地与山之王中的双生子芬里厄。”夏弥说道，“师姐，我觉得你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了？”
“我想象过我们见面的很多种方式，比如说发现亲爱的小学妹是龙王之后你应该很受打击，然后带着悲壮的心情和我开战，和我打个天昏地暗。再比如说你会很愤怒，很生气，质问我为什么要欺骗你，然后和我决裂，最后拼杀至死。可你的反应却是这么平静。”
“我们不是朋友吗？”白辞对着她微笑，“明天我们还要去游乐园呢，你不是喜欢楚师兄吗？”
“朋友？喜欢？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夏弥突然大笑起来，“我可是龙王，龙王耶梦加得！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人类？你觉得人类会喜欢黑猩猩吗？”
白辞沉默了一下，缓缓吐出来两个字:“难说……”
夏弥愣了一下。
“第一例艾滋病就是从黑猩猩身上传给人的，所以……也不是没可能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师姐，某种程度上你和楚师兄还挺像的，我在跟你讲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懂不懂？我们是宿敌诶，是那种只有你我存亡绝无两败俱伤的宿敌诶。”夏弥叹了口气，“而且我那不是喜欢，是同情，同情你懂吗？”
“同情？”
“你试过在人群里默默地观察一个人么？看他在篮球场上一个人投篮，看他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下雨，看他一个人放学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琴。你从他的生活里找不到任何八卦任何亮点，真是无聊透顶。你会想我靠！我要是他可不得郁闷死了？能不那么孤独么？这家伙装什么酷嘛，开心傻笑一下会死啊？”
夏弥顿了顿，轻声道，
“可你又发现你并不讨厌他，因为你也跟他一样……隔着人来人往，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是一样的。呃，也可能是孤独，学院不一直在强调血之哀吗？我们的血之哀可不会输给你们这些混血种哦。”
她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着疏远与高高在上的澹漠。
“试过啊。”白辞望着她，“看他一个人在教室扫地，看他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星星，看他一个人窝在网吧的椅子上打星际争霸，看他追一个女孩追了很多很多年，他的生活里同样找不到任何八卦和亮点，简直是衰到家了，让人忍不住想踹一脚他的屁股。”
夏弥再度一愣，喔，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师姐好像就是那种闲得发慌的人，甚至偷偷翻进仕兰中学里面观察一个人。
“你喜欢楚子航。”白辞语气肯定的说道。
“我不喜欢他。”
君王，不应该有爱情这种累赘。
夏弥仰起头，高傲的不得了，如同君王俯瞰臣民。
她对楚子航做的每一件事，说得每一句话，都不过是君王对于这个可怜男孩的恩惠与赏赐，绝不是“爱”这种浅薄而又粗鄙的东西。
“你就是喜欢。”
“我就是不喜欢。”
“我不信。”
“师姐你很烦诶。”夏弥瞪着她，“先不说我，难道你不喜欢路明非吗？”
“喜欢，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白辞回到。
“我不信。”
“没骗你，我跟他当兄弟处的。”
“你就在骗我。”
“爱信不信。”白辞不想继续争论下去了。
夏弥突然捂嘴笑出了声，“师姐你真的很有意思，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却还是这样跟我开玩笑，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因为你是夏弥啊。”
“不，我现在是耶梦加得。”
“还是夏弥更好听一点。”
“这是好不好听的问题吗？我是龙王啊！”
“那咋了？”
“师姐你是不是有毛病？”
“没有，我的体检报告显示我很健康。”
夏弥捂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吐了一口气。
“师姐，你把我当朋友很好理解，因为你也很孤独。只要有人给你温暖就够了，无所谓那个人是谁，是好是坏。可我不一样，我很清楚耶梦加得和身边的人类们不是一样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我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人，除了芬里厄，任何龙族在我眼中就像当年的我们背叛尼德霍格一样，会背叛我。我只能和选择和他相依为命下去，不计手段，不计代价，漫长的生命中只有彼此相伴，唯有这样才能让我安心。”
“如果楚子航在这里，你会杀了他吗？”
“会。”她微笑，眼睛眯起，“我可没时间陪他玩什么恋爱游戏。”
会……吗？
她不知道，当她说出“会”的时候，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每个细微的神态变化都在诉说着，诉说着她不会，诉说着她所喜欢的男孩。
眯上眼睛或许就可以忘掉一切，忘掉那些饱含着真实的情感。
她真的以为自己不喜欢那个叫做楚子航的男孩。
“过家家的游戏就到此为止了，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