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审讯室内,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煤气灯,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石墙上。

被铁链束缚的教会人员瘫坐在木椅上,鼻梁断裂,嘴角渗血,额前的冷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后,灰蓝色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质开信刀。

莉维娅坐在他对面,银发在阴影中泛着冷光,红瞳直视对方的眼睛。

“第三枢机要火种做什么?”

教会的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嘶哑,“火种这东西,不止第三枢机想要,好几个枢机主教都在暗中搜寻……但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目的?”

阿尔弗雷德的开信刀突然抵在他的后颈,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你没有骗我们的动机?”莉维娅轻声问,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没有!绝对没有!”他急促地摇头,锁链哗啦作响,“我只是个跑腿的……上头让我押送龙血,我就照做,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不敢问!”

莉维娅和阿尔弗雷德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没说谎。)

“那你们费这么大劲搞到龙族干什么?”莉维娅换了个问题,十字枪的枪尖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膝盖上,“那只被你们囚禁的幼龙,又是怎么回事?”

教会的人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起来:“我……我只参加过那次抓捕行动。”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仿佛回忆起某种恐怖的东西,“那一只幼龙……用了一百个圣殿骑士,两位大司祭,才勉强活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同僚死了十几个……龙族根本不是野兽,他们是怪物。刀枪不入,还能操控混沌能量……”

“第三枢机派了人员专门负责龙族相关的事务。”教会的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刘战大人下令要‘好好款待’有智慧的龙族,所以我们只是限制她的行动,没敢虐待她……”

阿尔弗雷德微微俯身,开信刀的刀尖轻轻划过教会人员的耳廓:“那只幼龙……说过什么吗?”

“她、她提过……”教会的人缩了缩脖子,“龙族有三位‘长老’级别的人物,和教会有某种关联……但具体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莉维娅的红瞳微微收缩。

(三祖龙……)

(和火种有关?还是和觉醒者?)

她突然站起身,十字枪收回鞘中,冷冷道:“够了。”

教会的人如蒙大赦,瘫软在椅子上。

阿尔弗雷德那之后给这个人谋了一个能够活口的营生,给了他点钱让他继续生活,毕竟做事做绝指不定会招来什么仇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莉维娅这几天一直在寻找所谓三位始祖龙的线索,毕竟这和第三枢机——刘战的目的紧密相关。教会的历史典籍删除了很多内容,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莉维娅在某本记录教会创建的古籍中发现了三位始祖龙有关的记载,上面只是笼统地提到三位始祖龙在教会创立之初是教会的守护神,他们分别是:忒弥斯,狄奥根,艾瑟隆。

那之后狄奥根因为不明原因离开教会,忒弥斯和艾瑟隆则是违背了教会教义,受到了教会全方面的讨伐下落不明。

蒸汽火车在荒原上呼啸前行,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如同沉闷的鼓点。阿德里安靠在窗边,灰蓝色的天幕下,远处山脉的轮廓像是巨龙的脊背。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黑烟在袖口若隐若现,像一条蛰伏的蛇。

这趟列车前往克雷斯塔,根据阿尔弗雷德和赛琳娜提供的线索,克雷斯塔是世界上龙族历史最悠久的国家,有着很多关于龙族的传说以及最强大的龙骑士集团,阿德里安正是要前往那里调查相关的线索。

车厢里弥漫着廉价烟草和汗水的气味。对面的胖商人正用油渍斑斑的手帕擦着秃顶上的汗,隔壁的老妇人搂紧包袱,警惕地扫视每一个靠近的人。阿德里安压低兜帽,将半张脸藏在阴影里通缉令上的画像可没给他留什么体面。

“听说了吗?昨晚又死了一个。”斜前方的男人突然压低声音,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他前倾的动作晃了晃,“是第七枢机辖区的税务官,尸体挂在教堂钟楼上,胸口贴着他贪污的账本。”

“这算什么?”邻座的女人从毛线活儿里抬起头,针尖闪着冷光,“上个月死的那几个审判官才叫精彩有人用他们的审判剑把他们钉在了忏悔室的十字架上,剑柄上还刻着‘伪善者’。”

阿德里安的耳朵动了动。

“教会没动静?”金链子男人咽了口唾沫。

“怎么没动静?”女人冷笑,“可你猜怎么着?死的全是些‘不方便公开处理’的大人物。”她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干这事的到底是谁呢?”

“嘘!”老妇人突然打断,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不要命了?敢议论这种事?”

车厢骤然安静。阿德里安看见女人缩了缩脖子,金链子男人的手指在膝盖上神经质地抽搐。他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真相,如果他猜的不错觉醒者,那群被教会称作“混沌爪牙”的疯子就是这个杀手的真实身份。

(赛琳娜的嘲讽言犹在耳:“你以为觉醒者是什么浪漫的革命军?不过是一群偏执狂,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握着绝对真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黑烟正在指缝间游走,温顺得像只家猫。

(我到底哪里和他们一样了?我自认为性格还是很随和的。)

砰!

突如其来的急刹让整个车厢猛地前倾。阿德里安的黑烟瞬间扩散,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整列火车五名持刀者堵在铁轨前方,另有三个人正从侧面包抄。

“打劫啊……”他松了口气,黑烟收回体内。只要不是教会的人,他乐得看戏。

车门被暴力踹开的瞬间,婴儿的啼哭刺破了凝固的空气。为首的劫匪像头人立而起的棕熊,左眼一道疤从额头划到颧骨。“把钱和首饰扔地上!”他挥舞着砍刀,刀背上还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老子数到三!”

阿德里安打了个哈欠。窗外一只乌鸦落在信号灯上,歪头盯着车厢。

“一!”

胖商人的钱袋砸在地板上,金链子男人哆嗦着摘下了他的宝贝链子。

“二!”

老妇人的包袱散开,几个干瘪的马铃薯滚到劫匪脚边。

婴儿哭得更凶了。年轻的母亲把孩子的脸按在自己胸口,可那尖锐的哭声还是像锥子一样往人耳膜里钻。疤脸劫匪的嘴角抽了抽。

“三!”

砍刀劈碎了阿德里安旁边的木椅背。

“吵死了!”劫匪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婴儿从她臂弯里滑到地上,“老子帮你把这小杂种”

旅行箱精准地撞上劫匪的膝盖。

当疤脸男人像截烂木头般栽倒时,整个车厢的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阿德里安慢悠悠地站起来,黑烟在他袖口翻滚。

“谁?!”劫匪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没人回答。乘客们的脑袋低得快要埋进裤裆。

阿德里安叹了口气:“我。”

接下来的十秒像场荒诞的默剧。疤脸劫匪的砍刀明明已经劈到阿德里安鼻尖,下一秒却插进了天花板;他两百斤重的身体被拎起来甩出去时,压垮了两排座椅;当其他劫匪举着武器冲来时,一道黑光闪过

叮叮当当。

断成两截的匕首、砍刀、长矛下雨般砸在地板上。更可怕的是,他们锁子甲的金属环上突然出现整齐的切口,皮肤上渗出细密的血珠,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勒过。

阿德里安的黑烟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弧线,像死神镰刀的投影。

“滚。”

劫匪们逃得比受惊的野兔还快。最后一个家伙被车门绊倒,竟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当火车重新启动时,阿德里安坐回原位,顺手扶正了翻倒的婴儿摇篮。年轻的母亲死死搂着孩子,眼泪把衣襟浸湿了一大片。

“谢谢……”她颤抖的嘴唇几乎没发出声音。

阿德里安摇摇头,目光转向窗外。乌鸦还站在信号灯上,鲜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克雷斯塔的龙族传说、神秘杀手、火种线索……)

黑烟在他掌心蜷缩成团,像一只打盹的猫。

这趟旅程,恐怕不会太无聊。

火车缓缓停下时,阿德里安刚陷入浅眠。不同于之前的急刹,这次是平稳的制动教会的检查站到了。

他睁开眼,黑烟在指尖悄然缠绕又消散。透过车窗,几名审判骑士正站在月台上,银白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阿德里安压低帽檐,悄无声息地溜向车厢连接处。

(货厢虽然脏,总比被认出来强。)

推开锈蚀的铁门,货厢里堆满了木箱和麻袋,灰尘在从缝隙漏进来的光线中漂浮。阿德里安刚松了口气,后颈的汗毛却突然竖起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不对劲……)

不是老鼠,也不是偷渡客。而是一种更危险的存在,像磁石般牵引着他的黑烟。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背后的空气骤然一紧!

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逼近,手刀凌厉地劈向他的后颈这一击不算致命,但足以让普通人当场昏厥。

阿德里安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手刀擦着他的衣领划过。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借力一拽,另一只手成爪直取咽喉!

"咦?"偷袭者发出一声轻呼,淡金色长发在黑暗中划出弧光。

她腰肢一拧,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挣脱钳制,轻盈后跃两步。阿德里安这才看清,对方是个身形纤细的少女,正微微歪头打量他,眼中带着几分意外。

(不是教会的人?)

两人对峙了一秒,同时动了。

艾瑟莉亚的鞭腿扫来,阿德里安抬臂格挡,顺势抓住她的脚踝想将她甩出去。可她腰身一拧,另一条腿如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臂,借力翻身挣脱。

(好灵活!)

阿德里安欺身而上,一记肘击直取她胸口。艾瑟莉亚双手交叉格挡,却被震得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木箱。

"啧,力气不小嘛。"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琥珀色竖瞳闪过一丝金光。

木箱在打斗中碎裂,麻袋被踢破,谷物洒了一地。艾瑟莉亚突然变招,一记回旋踢直取阿德里安太阳穴。他矮身躲过,黑烟在掌心凝聚成短刃,划向她的腰侧

"喂,动真格的?"她轻笑,指尖突然泛起微光。

轰!

炽白的龙炎从她掌心喷涌而出,阿德里安的黑烟瞬间结成盾形。火焰与黑烟碰撞的冲击波将整个货厢炸得四分五裂,木板和金属支架如烟花般四散飞溅!

浓烟中,两人各自落在铁轨两侧的碎石堆上。阿德里安终于看清了对手的脸淡金色长发下,一双非人的竖瞳正灼灼地盯着他。

(……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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