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理莎毫不在意地啃着手里那块硬得像石板、几乎硌牙的干面包,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屯粮的小松鼠。她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扫视着远比家乡亚兰城规整、也严肃许多的帝都街景。​​

​​“喂,罗素,看到没?”她含糊不清地嘟囔,面包屑掉在衣襟上也浑不在意,“到底是帝都哈,连空气都绷得紧紧的,感觉上就比我们那地要严肃的多。”​

“嗯。”罗素从鼻腔里应了一声,目光滑过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摊贩。说实话,挺没意思的,经过昨天晚上的纷乱,现在路面上的十个摊子有七八个都隐约能看到教会的影子,要么是修士开的店,要么沾了边。也就是路上的行者多半是平民被教会安稳过后出来看看而已。

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罗素瞥了眼旁边因为一块破面包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眼睛放光的少女,默默把吐槽咽了回去。算了,难得清闲带她逛逛,别扫她的兴。​​

​被亚理莎拖着穿梭在喧嚣的人群里,“逛”很快就变成了“扫荡”。她那充满探索欲的眼神就是最精准的定位仪,商铺里摆着的精心制作的蛋糕甜点,裹着厚厚糖霜的蜜饯果子、滋滋冒油的烤鸟肉串,金黄酥脆的甜馅炸糕。

很快,林林总总像变戏法一样堆满了她的双手。要命的事,每一种她都只是兴致勃勃地咬上几口,像寻宝一样尝过味道,剩下的就成了罗素手里不断加码的负担。​​

​​“我说,亚理莎啊,”罗素语气满是心疼。

他心痛地摸了摸自己明显瘪下去的腰包:“行行好,咱能不能专注一点?你吃完手上的再买下一份呢?”

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可以兼职当人形垃圾桶和流动钱袋了,这段时间才从她工资里赚了多少钱啊,马上就被她吃回去了!

“切~小气鬼!”亚理莎闻言立刻丢来一个鄙视的眼神,小嘴一撇,“帝都哎!这么多好吃好玩的,全是没见过的稀罕东西!全吃完?你当我是什么饭桶吗!当然只能每一种都尝一尝了啊!”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随后像被磁铁吸住一样,一个箭步就蹿到了街角一个围着几个小豆丁的摊位前。​​

​那是一个现场用法术制作刨冰的摊子。只见一位穿着朴素袍子的老头,正握着一根看起来饱经沧桑的法杖,杖尖凝聚着微弱的寒霜能量,搅动着石碗里堆成小山状的细碎冰晶。一旁的木桶里,诱人的鲜牛奶散发着甜香。​​

​亚理莎瞬间跟那群小朋友站在了统一战线,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逐渐成型的、冒着丝丝凉气的牛奶刨冰,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那专注又充满渴望的模样,简直和旁边流着口水的小萝卜头们如出一辙。​​

​​“喂喂喂,”罗素慢悠悠地晃荡过来,顺便解决掉手里最后一串烤鸟肉,用空签子点了点她的肩膀,“看看日头,这还没到正午呢!大清早的吃冰?当心肠胃闹脾气,到时候别哼唧。我跟你说,医药费我绝对不付的。”他摆出一副“老夫子”的姿态。​​

​亚理莎闻言,猛地扭过头,丢给他一个火力十足的“鄙视射线”,那眼神明确无误地写着:“你这个不懂生活乐趣的老古董!别扫本大爷的兴了!离我的快乐远点!”​​

​罗素:“……”

得,投降。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掏出铜币递给那笑呵呵的老头。

“老伯!多加点蜜豆和鲜果。”亚理莎看到马上要做她那一份,连忙伸手对着老人高呼。

“诶诶。好嘞,请稍等,可爱的小姐。”​老人乐呵呵地说道。

亚理莎毫不在意这个称呼,先前也说过了,她知道能变回去之后,看的就非常的开,甚至让她在罗素面前自称本小姐,emmmm这个好像还是不行。​

​这次的味道大概是真的很合心意,亚理莎难得没有浪费粮食。她心满意足地捧着小木碗,坐在摊位后临时支起的小马扎上,像只偷到蜂蜜的小熊,乖巧地用木勺子一勺一勺舀着牛奶香浓郁的碎冰往嘴里送,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吃到甜食后的幸福泡泡。

粉嫩的舌尖还不时探出来,舔掉沾在嘴角的奶渍和糖粒,看上去开心的一。

​罗素侧身靠在刨冰摊的木架子上,没骨头似的,他斜睨着那个熟练操作法杖的“摊主”,此刻这老头戴着一顶足以称得上滑稽的草帽,身上那件围裙也沾了点可疑的糖渍。​​

​​“缺人缺到连您这位高权重的都得出摊卖苦力了?”罗素忍不住揶揄。虽然他从小就知道这老头接地气的程度有多离谱,但亲眼目睹堂堂主教撸袖子摇法杖做刨冰,还是有点魔幻。​​

​维萨主教乐呵呵地又递过来一碗做好的刨冰,动作熟练得像个老匠人:“怎么能说是苦力?小家伙们吃得开心,我这心里也暖烘烘的。”他擦了把额头上其实并不存在的汗,目光慈祥地扫过吃得正欢的孩子们,以及在角落里专注“工作”的亚理莎,“再说了,教会既然暂时接过了上京的防卫,那就得事事做到位,安抚民心,稳定秩序,别让昨日那种大战的紧张气氛伤了市井烟火。”

“那确实挺烟火的。”罗素看着那碗冒着寒气的刨冰,果断摇头摆手,一脸敬谢不敏:“这个就算了,再来一碗我怕我接下来一天都要在厕所安家了。不过你真的做得来这些事?看着手艺还不错啊。怎么小时候没有给我跟艾丽西亚做点来吃?”

“你还吃上醋了?这是我前几天刚学的,你这臭小子”卡伦伸手点了点罗素的眉心,然后有些嫌弃地用清水洗了洗手。

“学了几天就能上手?你这么有天赋?”罗素看着他在那搓着手,有些好笑道。

“这可是广大人民百姓的生存手段。”他语气里带着点炫耀过往的得意,“我年轻的时候什么也干过,学的都很快。我做过报童,当过马夫,也去铁匠铺学过几年艺,上手都快。中年了进教会也快,十几年我就爬到主教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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