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小恶魔！你们那儿有酒喝没？”云洁百无聊赖地转着指尖的蝴蝶刀，飞舞的刀刃在路灯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唔…时间差不多啦，快到供应酒精的时段了！”洛菲看了眼手机，“对了，店长有台超酷的机动摩托！不过嘛，带路的话确实不太合适。”
“唉？机车哎！为啥不开出来溜溜？”云洁来了兴致，拍了拍方向盘，“开这SUV，我未必跟不上哦！说起来，前两年陪大小姐在这边的时候，街上还能见着机车，现在除了非机动车道的单车，俩轮带引擎的玩意儿绝迹了似的。”
“中国已全面完成基建5.0升级，公路系统分为普线及重载专线。公共交通网络高度发达，非人力两轮载具对社会生产的边际贡献大幅降低。加之超级计算机深度介入交通管理，实现了高度智能化。因此，这类存在安全隐患的载具，在追求效率与安全的社会主义体系下，自然被全面禁止了。”埃米莉亚像是读报告似的解释了原因。
“行吧，管得严点儿也好，”云洁耸耸肩，“在日本，你在高层写字楼里猫着，都可能突然有辆机车‘哐当’一声从你窗户外面开过去，跟拍电影似的！”
“对呀！所以店长的宝贝摩托开不进国境线，”洛菲双手背在脑后，心情看起来相当好，“虽然她脸上没啥表情，但当时失落的样子我可真切的感受到了。那我先去店长车上啦，待会儿见，同事们！”她一边蹦跳着跑回去还不忘回头摆手。
“同事？她是咱津川工业中国分部的临时工？”云洁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挑眉问道。
“她想说的是‘同志’。口音问题，你也看出来她不是亚裔面孔了，中文还在联系，不过这个水平已经很好了。”埃米莉亚一边解释，一边拉开了车门。
“哦？哪儿的人啊？”
“我们亲爱的俄国朋友。”
“毛子？！——靠！”
...
“嘿，你可得警醒着点儿，现在这节骨眼，保不齐她就是克格勃呢？”上副驾驶前，云洁压低声音，用流利的法语对埃米莉亚嘀咕，“我去，如果不是这是你，我觉得你简直疯了！这个节骨眼上，那个小恶魔是俄国佬，她店长也是死毛子，我们好不容易从日本那边盯着的该死‘契卡’眼底下跑回来就又回到毛子群中了！”
“（法语）得了吧，苏联人也不是个个克格勃，更不是人人对津川的破烂儿都感兴趣。南州市的俄国人确实多也没办法。”埃米莉亚也用法语回敬到。
“（法语）好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帮毛子说话了？哦——我懂了！得防着你点儿，你这人民军出来的家伙！指不定早跟苏联人勾搭上了，被他们‘招安’了！那帮人可是有本事不开一分钱，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当间谍！谁知道你现在心是不是向着你的‘同志们’了？”云洁故意瞪大眼睛，做出夸张的警惕表情。
“（法语）这是你独特的法式幽默吗？”埃米莉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法语）你经历过当年那件事，你应该更明白KGB的德行！可能上一秒法国皇帝儿子还是个怀里吃奶嘴的屁孩下一秒就掏出AK把拿破仑陛下打成筛子，他们的渗透能力你是清楚的，你理应很清楚和警惕！”
“（法语）照你这么说，我们早就被KGB渗透成筛子了，什么时候得死都是他们眨眨眼的决定，该有的警惕我都有，能做的防备我都安排好了，如果你觉得我们的部下业务不精值得怀疑，或者俄国人就是机械降神一样的强大那你就更好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听她们你来我往，虽然用词带刺，语气里却透着熟稔的互相调侃。折纸心想，这大概就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吧？
折纸钻进车里，努力往里缩了缩，最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接着结衣坐到了中间，残梦最后上车。
…好吧，和陌生人挨在一起，还是让她有点不自在。尤其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小姐，目光时不时会落在自己身上，害得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太大动静。
“...小梦，”结衣终于转向残梦开口了，“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在新政区那边？”
“嗯。”
“有空要不要来东口镇的海边别墅转转？之前撤走后给开发部当过研究所，现在都收拾好了。”她说着，目光很自然地转向折纸，“当然，也欢迎带上朋友。或许可以一起过个圣诞节？”
“好。不过中国主流不过圣诞。”残梦回答到。
“节日说到底只是人类对时间的一种想象，或许意味着一段假期，或许只是找个理由去享受一下生活，”结衣慵懒的靠在靠背上，“而且，这里也有来自会过圣诞地区的人呢。”
“只是，圣诞不放假，学校可能没时间。”残梦指出现实问题。
“这个到时候再说把，我不爱定计划，人生要是写满了日程表那就太无趣了。”她轻松的说到。
“小姐今儿心情不错啊~。”开车的云洁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我也不过圣诞，圣诞节？拉倒吧！可去他妈的教会和上帝吧！上帝要是存在，早该死在耶路撒冷了！”
“那就把那天叫‘云洁节’，或者别的，随你高兴。”埃米莉亚目视前方，冷冷地接话。
“唉，其实我也……”结衣身体向后靠进座椅，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算了…没什么。不过这里，确实让人感觉自在。要是能申请只负责国内事务就好了。”
“您之前不是嚷嚷着啥也不想干了吗~？”云洁揶揄道。
“是啊，到时候我直接把股份卖了，谁爱管谁管去吧，くそったれ（去他妈的。）。”
“好主意！找着下家没？”云洁兴致勃勃。
“那就卖给央维呗。”
“行啊！给央维管了那些臭毛子再敢多管闲事？Va te faire foutre!”（去你妈的！）云洁立刻帮腔，还挥了挥拳头。
“Na dann, Prost! Scheiß auf die Arbeit!”（那好，干杯！去他妈的工作！）埃米莉亚也难得地跟着哼了一句，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们似乎都为这次团聚感到由衷的开心，气氛轻松又随意。折纸虽然插不上话，但看着她们说说笑笑，自己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一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咚！”
一声闷响突然从后备箱传来。
“云洁，后备箱什么东西？是弹壳？”副驾驶的埃米莉亚立刻警觉地问道，手已经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
“啊那个啊…是弹壳，还有个‘惊喜’忘了跟你介绍…”云洁话音未落。
折纸循声疑惑地扭头看向与后排座位连通的后备箱时，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折纸虽然没叫出声，但她吓从座位上弹起来而且的头发都仿佛立起来了。
“——？！”后备箱里视线的“主人”似乎也被她这反应吓了一大跳，猛地向后一缩，脑袋“砰”地一声磕在了后备箱门上。
“什…什么东西？！”折纸声音发颤，指着后面，“后…后面那是…”
“啊，她是IAA。”结衣倒是气定神闲，仿佛介绍一件家具，（日语）“IAA，你醒啦？”
（日语）“啊…结衣小姐。”一个略显呆板的女声响起。
一个身影从后备箱里坐了起来。那里除了两个旅行皮包，就铺着一张毯子。坐在毯子上的少女头上还趴着一只软绵绵、睡眼惺忪的白色长毛猫，想必就是残梦提过的姐姐养的猫“弹壳”。
“这位是弹壳，我的猫。这位是IAA，一位战术人工智能。”结衣的介绍到。
（日语）“未知语言指令…？”紫发少女鸭子坐在毯子上，脑袋困惑地歪向一边。
她有一头柔顺的淡紫色长发。里面穿着一件类似高级灰色竞技泳衣的紧身基础服，勾勒出流畅但缺乏生命体温的线条。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色风衣。修长的双腿包裹在像是长筒丝袜质感的灰色“靴子”里，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衣服和“靴子”上嵌着几条淡蓝色的发光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亮着，更增添了几分冰冷的机械感和非人疏离感。
“哦豁，忘给她装中文语言包了。”云洁一拍脑门，“总之，折纸妹妹，真不是我们虐待AI啊！是她自个儿喜欢窝后备箱的！听说中国快给人工智能立类公民法了，你可千万别举报我们哟~。”她半开玩笑地说。
（日语）“接触新对象！”IAA的声音依旧冰冷平直，缺乏起伏。她那双浅蓝色的眼睛转向折纸。
“战术人工智能？是…是军用战斗机器人那种吗？”折纸听到这个形容后感到好奇和有些兴奋了。
“嗯哼，这年头科技发展得比兔子跑的还快，光靠我们几个血肉之躯，保护大小姐越来越力不从心啦，所以定制了这台战术AI。津川工业出品，百分之九十纯正哦！”副驾驶的云洁竖起大拇指说到，“不过把她弄进中国境内可费老鼻子劲了！这边对境外强智能体的管控，严得跟铁桶似的。”
（日语）“IAA，把弹壳递给我。”残梦尝试对她下达指令。
（日语）“结衣小姐，可以吗？”IAA没有立刻执行，而是先向拥有者确认。
（日语）“没问题。”结衣点头示意，“她也是我的家人。”
（日语）“了解…正在更新‘家人’数据库…新增对象识别中…请问她是？”IAA一边询问，一边动作平稳流畅地将熟睡的白猫从自己头顶取下，小心地递向残梦。她的动作高效精准，却缺乏人类抱猫时的自然亲昵感。
（日语）“我的妹妹。”
（日语）“数据记录完成。指令确认：移交‘弹壳’给‘残梦’。”IAA完成了动作。
“别看她笨笨的，她只是性格上就比较呆，所以看起来好像和那些和人差不多的机器人比起来更像机器一些，正常交流就好啦”云洁回头解释道，对着折纸和残梦笑了笑，“现在遍地都是那些追求仿真的机器人，这还挺有个性的。你就当她是个高级点的智能装备，正常交流就行啦，残梦小姐，折纸小姐~。”
“战斗模块性能如何？”听说她工作内容和自己相似，埃米莉亚更在乎她的实际性能了。
“包你满意，火力和战斗力都顶尖的，津川工业出品！”
“不过我限制了她的火控模块，在中国不需要那么大的暴力”结衣补充道。
“…”折纸对这种高度拟人却又处处透着非人感的人工智能充满了好奇。她忍不住转过身，趴在椅背上，想更仔细地观察这个坐在后备箱里的“少女”。
“…”IAA立刻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头部以一个精确的角度转向折纸的方向，浅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说实话，一个和人外表一样的机器人看着自己还是会有些感到有些社恐发作，折纸还是转过头好好坐下了。
“折…纸…？” 一个略显生硬带着电子合成感的中文发音在后座突然响起。是IAA在模仿别人讲话练习中文？
“残…梦…？” 她又尝试了另一个名字。
“折…纸…”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更近了一点。紧接着，一只触感像是冰凉体寒的手指，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戳了戳折纸的肩膀。
折纸浑身一僵，硬着头皮慢慢转过头。
IAA正歪着头看着她，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数据流微微闪烁，似乎在努力解析眼前的目标。她张了张嘴，用极其认真却依然平板的语调，一字一顿地问：
“折——纸，机…器…？”
虽然完全不明白这个AI想表达什么就是了！